小菲,已經死了。


    童澤嚇得不敢迴家,找了間人多的網吧,打算將就一晚。


    淩晨一點,他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到了衛生間,正坐在馬桶蓋上。


    本該在家裏的小菲,此刻就站在他麵前。


    她俯下身,奇怪的看著童澤,“你為什麽不迴家?”。


    童澤結結巴巴地問:“你,怎麽找到我的?”


    “你躲不掉我的。”小菲聲音軟軟的,帶著幾分天真。


    她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麽不迴家。”


    童澤張了張嘴,不敢說是因為害怕。


    小菲替他說了出來:“你在怕我嗎?”


    童澤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就那麽渾身僵硬的盯著女生。


    小菲笑了一下,幽幽地說:“你知道我死了,對嗎。”


    童澤身子發軟,從馬桶上掉了下去。


    小菲在他麵前蹲下:“我不會傷害你,我隻是希望你能迴家跟我一起住。”


    童澤癱在地上爬不起來,嘴唇顫抖著。


    小菲握住了他的手,童澤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了“鬼”的溫度。


    刺骨的寒氣能滲入骨頭縫,爬向他的四肢百骸。


    童澤“啊”了一聲,驚恐地丟開小菲的手,打開隔間門衝了出去。


    “有病啊!”


    剛走進門的人被撞了一下,煩躁的揉了下肩膀。


    童澤一路衝出網吧。


    看著車流稀少的馬路,他突然感到一陣茫然,不知該往該去什麽地方。


    “走吧,迴家吧。”


    小菲無聲的靠近,下巴壓在童澤肩上,大有威脅的意思。


    童澤最後還是跟著她迴了家。


    他不敢睡覺,躲在房間裏睜眼到了天亮。


    和昨天一樣,小菲早早起來在廚房忙活。她將早餐端上桌,自己的那份一點沒動。


    童澤小心觀察才知道,她根本不用吃。


    而是“吸”。


    小菲攪動著碗裏的粥,垂眸道:“我在那棵樹下等了很久,你是第一個能看到我的人。”


    童澤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小菲:“我需要一個可以遮陽的地方,也需要一個可以讓我采陽補陰的人。”


    童澤:“……”


    這是演倩女幽魂?


    可他不想當男主角!


    小菲:“你隻需要經常跟我待在一起就好,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童澤知道,自己被賴上了。


    他食不下咽,放下了筷子,害怕地問:“我能問問,你打算什麽時離開嗎?”


    “我不知道。”小菲捧著碗,將鼻尖湊近了一點。


    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精氣。


    昨天早上怕童澤起疑,她強忍著沒這麽做。


    今後終於可以大大方方的“吃飯”啦。


    童澤的臉白了幾分。


    小菲說:“等我報了仇,就去投胎。”


    “你的報仇對象,是黃俊聰?”童澤心裏肯定了八分。


    “嗯。”小菲突然撩起裙子。


    童澤抬起雙手捂住臉,“別,你別!”


    小菲拉下他的手,“你看。”


    大腿內側有幾條紅色的淤痕。


    她又將連衣裙的短袖往上卷,被遮住的地方同樣有曖昧的痕跡。


    “高考結束後,我在朋友介紹下認識了黃俊聰,他追了我一個月,我沒答應。”


    “後來有一天,朋友約我去清吧喝酒,到了之後我才發現黃俊聰也在。”


    “我當時想走,可是頭越來越沉……我的朋友,在我的杯子裏下了藥。”


    之後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醒來後,房間裏隻有小菲一個人。


    她還算冷靜的報了警,等警方抵達檢查現場才知道,自己的身體被清洗過。


    賓館的床單也換了。


    原本能拍到黃俊聰扶她進房間的監控,昨晚信號中斷。


    警察同情她的遭遇,但是沒證據,他們沒辦法抓人定罪。


    那天之後,小菲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裏。


    她覺得自己很髒,怎麽洗也洗不幹淨。


    家裏人問她,她也不說原因。


    顏家父母工作都很忙,沒太放在心上,想著等過段時間休年假,帶孩子出門走一走。


    一天夜裏,小菲收到一個陌生號加友提示。


    通過後,對方發來一張麵部清晰,身體位置打了馬賽克的照片。


    大約隻停留了一秒,對方就撤銷了信息。


    之後又發來一條:我想你,明天出來和我見麵,否則我就把照片發到網上。


    很快,這一條也被撤銷了。


    小菲情緒失控的砸了手機,拿腦袋去撞牆,用力地抓撓身上的每寸皮膚。


    當天晚上,她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醫院。


    經過診斷,除了抑鬱症,小菲還患有中度焦慮症。


    在醫生的疏導下,她終於說出了事情真相。


    顏爸爸氣得一夜白頭,當晚報了警,並且聯係律師要起訴黃俊聰。


    可是第二天,網上出現了一個迅速火爆的帖子。


    帖子裏指名道姓。


    說小菲表白黃俊聰被拒,懷恨在心,倒打一耙,還想借此逼黃俊聰和她在一起。


    帖子下點讚最多的評論,都來自於黃俊聰的同學、朋友。


    他們義正言辭的指責,小菲是故意汙蔑。


    輿論一邊倒,顏家的親戚知道了這件事,紛紛致電詢問。


    漸漸,就連顏爸爸顏媽媽也開始懷疑女兒。


    認為她欺騙了他們,讓他們丟臉了。


    小菲百口莫辯。


    拿不出證據的她,極端的想到了以死明誌。


    那天她吃了很多頭孢,把家裏爸爸喝剩下的酒,全灌進了肚子裏。


    等父母下班迴來時,他們的女兒屍體已經涼透了。


    聽到這裏,童澤想起來了。


    去年夏天的確出了一件轟動社會的八卦,據說是某十八歲女生求愛不得,為愛極端自殺。


    他當時還感歎了一句:真傻。


    或許是同情心作祟,亦或許是被鬼迷了心智。


    童澤同意小菲留下來。


    從此一人一鬼同住一個屋簷。


    小菲成了個田螺姑娘,會在每天童澤下課迴來前做好飯菜。


    把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


    ……


    “童澤。”


    薑且打斷了童澤的敘述。


    “你對她不隻是同情心,還有命格的原因。”


    她手機上,是剛問康訓找來的小菲的資料。


    這些內容是當初黃俊聰的追隨者,惡意曝光的。


    找起來並不難。


    “我合了你們的生辰八字,很適合婚配。”


    人鬼戀以前不是沒遇到過,薑且還算淡定,“你的同情心會壓倒理智,是必然的結果。”


    “因為你們天生相互吸引。”


    天意弄人。


    如果小菲沒有認識黃俊聰,或許會在未來的某一天遇到童澤。


    兩人從相識到相知。


    再到相愛。


    然後展開一段美好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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