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奶奶這迴真摔疼了。


    尾椎骨的刺痛一路延伸至脊柱,疼得她爬不起來。


    扭頭便對上唐寧那雙狼崽一樣的眼。


    “你個小畜生竟敢推我,我可是你奶奶。”


    “我沒有你這樣的奶奶!”


    唐寧憤怒的拳頭雨點一樣落下,一邊哭一邊喊著,“為什麽,為什麽。”


    是控訴。


    也是為唐凱不值。


    汪警官和小誌上前抱住他往後拖。


    十五歲的男孩體重很輕,掌心觸碰到的地方都是皮包骨。


    汪警官鬆開手,“如果事情屬實,我們一定還你和你爸一個公道。”


    小誌悄悄附在唐寧耳邊說:“你15歲啦,把人打死了會坐牢的,為這種人不值當。”


    唐奶奶頭發亂成了雞窩,她嚐試了幾次,無法站起來。


    “誰來扶我一把。”


    周圍人隻顧著看熱鬧吃瓜,沒人搭理她。


    【呸,活該!誰幫她我看不起誰】


    【終於想起這娃是誰了,薑薑拍戲那幾天直播遇到的!薑薑當時說,小孩他爸的瘋傻不是病理性的】


    【不是病還能是啥,撞鬼?中邪?】


    【這姑娘是神棍?】


    【我也想起來了!難怪看小誌眼熟】


    汪警官悄悄碰了下小誌,使了個眼色。


    小誌嫌膈應,不想扶。汪警官“嘖”了一聲,眨了幾下眼,又朝警車看了眼。


    “。”小誌懂了。


    確定唐寧不會再打人,他走到車前。


    【小老弟沒事吧,她肯定是裝的,千萬別幫,小心賴上你】


    【這麽多雙眼睛看著,能怎麽賴啊】


    【真·聖父實錘了,這種人你扶她幹……幹得漂亮,對不起我錯了,小老弟是在掃清障礙】


    小誌把人拖到一旁,汪警官立刻上車。


    留下一車屁股的尾氣。


    唐奶奶反應過來時,已經遲了。


    “你們怎麽亂抓人,我兒子是冤枉的!”老太太真情實感地哭喊,不住的拍大腿。


    “現在哭早了點,等我說完你再哭也不遲。”


    薑且站在她麵前。


    中午的太陽照在她背上,落下的陰影將唐奶奶整個籠罩。


    “你和丈夫結婚後一直懷不上孩子,後來聽鄰居說,抱養孩子這樣的善舉,能引來送子娘娘垂憐,你便開始到處打聽。”


    “你這種惡毒貨色還指望娘娘保佑,呸!”有人朝唐奶奶啐了一口。


    薑且繼續說。


    “那個年代重男輕女是普遍現象,被遺棄的男孩很少,撿女孩養你嫌晦氣,最終花錢從同村的……”


    她頓了下。


    彎下腰,盯著唐奶奶的眼睛看了兩秒。


    “福旺手裏買下一個男孩。”


    從大城市拐來的男孩乖巧幹淨,唐奶奶當場與福旺達成交易。


    以上說得一點不差,確實是自己年輕時做過的。


    可那時候的這姑娘連液體都不是!


    有些慌亂的唐奶奶冷靜下來。


    不管對方從哪裏聽來的這些爛穀子的往事,她隻要咬死不承認就行。


    “是唐寧氣不過壯壯打他,故意找你來敗壞我們名聲的吧?”


    唐奶奶的氣焰高漲起來。


    她抓住綠化帶的樹幹,咬牙站起來。


    “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還輪不到你個外人說三道四。”


    她命令唐寧,“今天的事奶奶不跟你計較,跟奶奶走。”


    得趕緊迴家打電話,找找關係。


    隻要一想到小兒子在警局那種地方,她心裏就針紮似的疼。


    薑且自顧自的說:“男孩當時已經四歲了,有一定記憶。他知道唐家不是自己家,連夜逃跑,被你和丈夫抓迴去,吊起來打了一頓。”


    【人販子和買家都該判死刑】


    直播的大叔附和,“對,買孩子的也該判死刑!”


    唐奶奶聽得心頭一顫,抬腳想走。


    “走,說明你心虛。”


    薑且看了眼她的屁股。


    尾椎骨可能裂了,下方的兩條腿顫得厲害。


    “唐寧,你爸爸腰上是不是有個疤。”她問。


    “有!”唐寧指了下自己的腰側,“在這裏,有一指長。”


    光著膀子的中年男人,腔調怪異地問:“姑娘你咋知道這麽細,你跟唐凱什麽關係啊?”


    說完用齷齪的眼神上下打量。


    嘴角掛著壞笑。


    薑且睨著他,“你走路的時候小心點,樓上會掉花盆。”


    “我好心問一句而已,你怎麽詛咒人。”中年男人罵罵咧咧的要走。


    大家側身讓出一條路,直播大叔的鏡頭也隨之轉動。


    有眼尖的網友突然連發幾串感歎號。


    【!!!】


    【!!!!!!!】


    那人離開人群不到三米,小花盆從天而降。


    【眾所周知,薑薑的嘴巴開過光的,好的靈,壞的也靈】


    【太可怕了,這種人誰敢招惹】


    【自己不找事,事會來找你?犯賤的人活該倒黴】


    疼痛接踵而至。


    男人捂住肩膀蹲到地上,倒吸涼氣。


    那個女人是烏鴉嘴吧,怎麽這麽準?!


    不……


    不對!


    如果對方沒有危言聳聽,他就不會馬上離開。


    自然不會被砸到。


    男人忽然不敢深想,薑且那句話到底是提醒,是詛咒,還是激他在特定的時間離開……


    他佝僂著腰,迴頭看向人群。


    薑且也正好抬眸,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男人狠狠一抖,捂著肩膀灰溜溜的跑了。


    人群鴉雀無聲,大家看薑且的眼神信服多了。


    薑且收迴視線,“唐先生身上的疤,是被唐家打傷後,疏於治療潰爛所致。”


    唐寧以前問過爸爸,傷疤是怎麽來的。


    爸爸說是不小心摔的。


    人長大後,很難記得幾歲時的細節,這個答案肯定也是唐家人告訴爸爸的。


    薑且:“那次唐凱差點被打死,唐家被他奄奄一息的樣子嚇怕了,態度好了些。可是第二年,唐奶奶就懷孕生下一個女兒。”


    “第三年,她生下了最小的兒子。那之後,對唐凱的態度愈發惡劣。”


    “我沒有,我一直拿他當親兒子……”


    唐奶奶聽得頭皮發麻,辯解的話顯得無力。


    “唐凱天性善良淳樸,在唐家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十五歲就出門打工賺錢養家。”


    “他拚盡力氣在大城市紮根,也謹記你們對他的米飯之恩。給你買房,支持弟弟買車……”


    薑且快速的語調減緩,幽幽質問道:


    “張金華,你告訴大家,你對這樣一個善良孝順的人做了什麽。”


    薑且步步緊逼,唐奶奶害怕的一退再退。


    “我什麽也沒做!”


    “你撒謊!”薑且說,“你取死人的頭發和指甲放在所謂的平安符裏,讓唐凱隨身攜帶。”


    “你盼著他遭厄運,最好出門就被車撞死。”


    “天不遂你願,唐凱沒死,而是燒成了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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