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被毛茸茸的大型犬撲得踉蹌不穩。


    後退時腳跟絆到凸起的樹根,身子失去平衡,摔向地麵。


    劇烈的疼痛沒有發生。


    有股力量,輕輕托了下她的腰。


    “哎喲,怎麽把人撞了!”


    中年女人驚唿著跑過來,把楊丹從地上拉了起來。


    楊丹甩開她的手,心有餘悸。


    她調整了下唿吸,生氣道:“遛狗不牽繩,你有沒有素質?我這剛查出懷孕,要是寶寶有任何閃失,我跟你沒完。”


    “懷孕了不起啊,我年輕時懷孕幹活不照樣生個大胖小子。就你嬌貴,孩子真要掉了也是你自己的問題,別想賴在我身上!”


    女人潑婦似的,罵完故意挺起胸想撞楊丹。


    楊丹剛要抬手,公公突然端著一盆髒水出現。


    迎頭潑了女人一身。


    “啊!”女人發出落湯雞的尖叫。


    阿拉斯加嚇得耳朵往後飛,夾上尾巴就跑。


    女人顧不得算賬,跟在後麵追,“兒子快迴來,小心車!”


    嚴明山冷哼一聲,扔下盆子擔心問兒媳,“沒事吧?”


    “我沒事。”楊丹抬起手腕,亮出那枚銅錢,“爸,是它護了我。”


    嚴明山:“剛剛在家時,我手上的銅錢突然震了下。不知怎麽就走到了窗邊,這才看見你被人欺負。”


    還好住一樓,出門快。


    要是晚幾步兒媳被撞出個好歹,他沒臉跟兒子交代。


    保險起見,公媳倆去了最近的婦幼保健院,檢查顯示一切正常。


    楊柳巷。


    薑家小院外,幾位大媽撅著屁股從門縫中偷看。


    “她這是準備織毛衣,在理線?”


    “我看不像,誰家織毛衣用這麽細的線。”


    “哎,她往線上係了個鈴鐺。”


    “這不是剛從老王家收的麽,十二塊錢一個。”


    “這麽貴?太敗家了!”


    老王在景區做生意,專賣這種祈福的小鈴鐺。


    二十分鍾前,薑且上門,一口氣收了幾十個。


    她抬眸掃了眼鐵門,繼續手裏的動作。


    飯後,薑且從抽屜裏取出幾枚紙人,背上雙肩包去了沈家。


    老宅氤氳籠罩,幾隻烏鴉盤旋在房頂上。


    薑且取出係了鈴鐺的墨鬥線,交代紙人們要繞著院子外牆綁一圈。


    間諜小一蹦蹦跳跳來,湊到薑且耳邊。


    “老毒怪不是想用活人獻祭麽,沈潔這兩天到處找流浪漢,沒找到。”


    薑且聽得想笑,這得好好感謝偉大的祖國媽媽。


    “然後呢。”


    “後來他們就把主意打到了孤兒院上,不過暫時還沒確定具體人選。”


    薑且摸了下它的頭:“辛苦了。”


    小紙人跳到薑且手心,扭著身體,“可不可以親親。”


    薑且用手指碰了下唇,在小紙人額頭點了一下。


    小一捂著額頭嘻嘻嘻笑個不停。


    有書記載。


    人之初死,以七日為忌。


    一忌散去一道魄,故七七四十九日七魄泯。


    沈泠泠保下屍體,為的正是魂魄不受火焰之刑,不斬斷與陽間的聯係,留下完整的七魄。


    如今沈家大運破了,風水福宅成了邪祟居所。


    過盛的陰氣加重屍體腐爛,使得老頭子魂魄不穩,想鋌而走險。


    薑且微眯起眼,看向書房。


    沈泠泠正站在那裏,與她隔窗對視。


    這兩天,沈泠泠總是頭痛頭暈,身體裏有種古怪的灼燒感。


    此刻,那種感覺又來了。


    她一雙眼睛淬了毒,死死盯著下方。怎麽也想不通,薑且是跟誰學的法術。


    第一次薑且讓沈潔帶話時,她就知道薑且看透了一切。


    後來薑且靠直播算命挽迴了一點形象,上了熱搜。


    許多人罵她演戲,是騙子。


    沈泠泠不這麽認為。


    她與邪祟共用一體,怎麽會不知道那些是真的?


    所以她不敢動宅子裏的傭人,怕引起薑且,甚至是她背後之人的注意。


    撥弄幾下拇指上的血玉扳指,沈泠泠斂了眼底的戾氣,決定親自會一會薑且。


    她下樓,穿過大廳,走出宅子。


    一股熱浪襲來。


    體內的灼燒感陡然加劇,如烈火焚燒,從皮膚到骨骼,每個細胞都在發脹刺痛。


    眼前突然漆黑一片。


    沈泠泠腳下踩空,身體順著花園斜坡滾下去,撞上大鐵門。


    鐵門上的鈴鐺發出悅耳的脆響。


    好吵。


    太吵了。


    耳膜要震碎了。


    沈泠泠難受地捂住耳朵,睜開一隻眼看向外麵的人。


    薑且居高臨下,垂著眸。


    “還是那句話,養蠱可以,別傷及無辜。”


    “我會一直看著你,直到你魂飛魄散。”


    沈泠泠的耳朵被鈴聲震出了血,薑且的聲音忽近忽遠。


    “別嚐試離開,你永遠出不去。”


    這座宅子,便是她的牢籠。


    薑且說完,晃了下手中的三清鈴。


    圍繞院牆的小鈴鐺們同時響起。


    叮鈴鈴。


    叮鈴鈴。


    沈泠泠的鼻腔和眼角也開始流血,痛不欲生地在地上翻滾。


    “別搖了!”


    薑且已經走遠,身後鈴聲不絕。


    附近別墅的小孩好奇的探頭,“媽媽,誰家在搖鈴鐺,真好聽,我也想要。”


    家長把小孩拽迴去,關上窗戶,“別走神,好好寫作業。”


    小孩不高興地扁了扁嘴。


    薑且離開別墅區,來到最近的公交站。一上車,兩名女孩就注意到了她。


    “她是不是薑且啊?”


    “好像是,我們走近一點看看。”


    哇,是真人。


    “薑且,我們是你的粉絲。”穆婷靦腆抓著扶手,站在薑且跟前。


    薑且抬頭,禮貌的笑了笑,“你好。”


    穆婷晃了下神,臉紅了。


    真人比視頻中的更漂亮,眼睛燦若星,皮膚白皙透亮,幾乎看不到毛孔。


    她激動的掐了把閨蜜的手,有點結巴,“能,能給我簽個名嗎?”


    薑且:“好啊。”


    女孩急忙拉開包包,拿出一本手賬。


    她翻開一頁新的遞過去,“謝謝薑薑。”


    薑且拿著手賬頓了下,往前翻了一頁。


    這一頁貼著從雜誌上剪下來的海報,是穆婷最喜歡明星。


    女孩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梁歡因舉報沈氏高層x騷擾的事,在熱搜上掛了小半天就被撤了。


    沈黎明毫發無傷,梁歡因卻被扒出許多黑料。


    有人失望的脫粉,有人依舊堅守。


    穆婷是後者。


    薑且問:“有她的素顏照嗎?”


    雜誌妝容太濃,看不準麵相。


    女孩睜著大眼睛愣了下,反應過來,“我手機上有!”


    照片是從近期一個洗臉vlog裏截取的。


    梁歡因麵對鏡頭,笑出了兩個梨渦,眼睛透著淡淡憂鬱。


    薑且把手機還給女孩,給小楊打了個電話。


    小楊疲憊地坐在車裏,她從昨晚一直蹲守到現在,沈黎明於今早離開,梁歡因卻一直沒再露臉。


    她一直待在會所裏。


    “薑小姐。”小楊接起了電話。


    語氣比之前多了敬畏。


    昨晚她第一次看直播,掰爛揉碎了每個細節。


    原來網友不是傻子,她這樣固執己見,一葉障目的才是真傻子。


    “楊記者。”


    薑且語氣少有的急切,“梁歡因要自殺,快進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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