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蠟燃燒的味道飄浮在空氣中。


    灶台上,那雙筷子並在一起,碗中清水泛著漣漪。


    “阿超。”薑且對呆住的阿超說,“把水倒進菜裏,拿給它們吃。”


    阿超的手伸出去又縮迴來,不敢碰筷子。


    薑且:“謝過灶君後直接拿起來就行。”


    “老公,我餓……”


    倩倩又在催了,阿超對著水碗念叨幾句,雙手拿起筷子,把水倒入五份供品中。


    鎖扣一開,推拉門被外麵的“人”暴力滑開。


    “好吃,好香……”


    “你不準搶我的,滾開。”


    “這些都是我的!”


    除了阿超在電梯裏遇到過的,還有好幾個生麵孔。


    它們相互推擠,牙齒撕咬著大塊的葷菜,口水和油湯沿著下巴滴落。


    倩倩站在最中間,揚起腦袋,將整根棒骨塞進嘴裏。


    【立筷子都沒它們吃東西可怕,正常人不可能把整根骨頭塞進去】


    【她嗓子鼓起來了!】


    【媽呀怎麽有血?牙齒是不是磕掉了?】


    那根骨頭太大了,硬生生擠掉了倩倩一顆門牙。她卻不知疼痛,貪婪地想要全塞進去。


    阿超既心疼又害怕,抱住女友的腰往後拖。


    “別塞了,再塞你會死的!”


    骨頭剩下的一截露在倩倩口腔外,她掙紮幾下,忽然渾身一震。


    捂住肚坐到了地上。


    從骨頭到神經,每個部位都在疼。好似有隻看不見的手,在用力擠壓她的咽喉。


    “嘔——”


    骨頭被吐出去,帶血的門牙也落到了地上,滾到阿超腳尖前。


    肚子抽搐得厲害,倩倩不得不翻身跪趴到地上。


    “老公……咯咯咯……”


    看著五官扭曲到變形的女友,阿超驚懼地後退,“你別過來!”


    其他進食的“人”也相繼出現奇怪反應。


    有人像倩倩一樣捂著肚子,有人抱住腦袋,還有人痛到在地上打滾。


    唯一相同的是,它們開始嘔吐。


    【艸,大爺吃得好好的突然碰手機幹什麽!這下好了,大家一起看餓死鬼反芻】


    【吐出來又吃下去,看得出來它們真的很餓】


    【……為什麽我好像也聞到了嘔吐物的味道】


    【超哥做做好事,掰一下手機行不行!這一段真的太惡心了】


    阿超在各種酸臭中快窒息了,不知過了多久,倩倩站了起來。


    她兩手落在癟下去的肚子上,迷茫地看著四周。


    這些人,一個也不認識。


    阿超試探性的叫了一聲:“老婆?是你嗎?”


    “是我啊,老公。”倩倩懵懂的迴答。


    感覺到嘴角有東西,她抬手蹭了下,手背上多了兩小片酸臭的菜葉子。


    地上的陌生人們逐漸恢複意識,疑惑地相互對視。


    “小夥子,我怎麽在你家裏?”


    “怎麽就天黑了?我不是在廚房給大孫子做飯嗎?”


    “媽媽,我要媽媽。”


    哭聲和質疑吵得阿超腦袋快炸了。


    “都別吵了!”他揉著太陽穴說,“你們都被餓死鬼附身了。”


    “你才被鬼附身!讓開!”


    大媽氣憤地推開阿超走到玄關,麵前的防盜門被人重重敲響。


    外麵的人高喊:“爸,你在裏麵嗎?爸!”


    另一道聲音喊:“婷婷快出來,媽媽來接你了。”


    小姑娘跑去打開門,一頭紮進媽媽懷裏,“媽媽,我好想你。”


    門外擠滿了人,和這些人一起來的還有小區保安和物業經理。


    經理站出來解釋:“打擾了,何先生。這些住戶是來找他們家人的,不知道能否讓我們進去?”


    阿超側身讓開,對廚房裏的人說,“大家都出來吧。”


    三樓的楊女士見到遛彎不歸的父親,氣得上前拍了一下。


    “說了多少次出門帶手機,你就是不帶,要不是查監控看到你上樓,我都要去報警了!”


    七樓剛下班的李先生拽過兒子。


    “出門為什麽不說,你媽都急哭了!”


    十三樓的王奶奶揪住老伴兒的耳朵,大聲訓斥。


    一位年輕姑娘薅住男朋友的頭發,“撒謊說去吃宵夜,結果是上別人家來了。說,這一男一女中哪個讓你這麽迫不及待?!”


    ……


    眾人罵的罵,說教的說教。


    聽得水友們不亦樂乎。


    【超哥你還記得自己手機在廚房嗎,想看個現場】


    【手機就不能爭氣一點,自己長腳去客廳湊個熱鬧?】


    薑且也在吃吃瓜,“要不我遠程施個五鬼搬運術?”


    阿超不厭其煩的解釋幾遍後,客廳安靜了。


    餓死鬼?


    21世紀不興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可是他們家人的肚子的確小了,而且這些人最的後記憶,全部停留在七天前的某個時段。


    那會兒阿超和他女友剛到家。


    “世界上真有鬼嗎?”


    “或許吧,反正我家老頭開始喊餓的那天起,家裏就陰森森的。”


    “我家也是,最近幾天老省電了,空調都不用開。”


    “剛剛那個誰,你誤會阿超拐賣老人,趕緊道個歉。”


    誤會解除了,鄰居們幫著阿超把廚房打掃幹淨,先後離開。


    倩倩滿嘴的血腥味,缺掉的門牙不知被鄰居掃到哪裏去了。


    她期期艾艾道:“老公,你看到我會害怕嗎?”


    倩倩無法想象一根棒骨要怎麽塞進嘴裏。


    一定很惡心,很恐怖。


    她害怕阿超會有心理陰影。


    “不會的。”阿超抱住她,“不過寶貝,明天我先帶你去補牙吧,你說話漏風。”


    【哈哈哈哈哈哈這麽直接會被打死的】


    【之前看嘔吐物反胃,現在被強喂狗糧胃酸,我好難】


    【怎麽親起來了,好歹刷個牙啊!!】


    薑姐輕咳一聲,切斷連線。


    也順便結束了今晚的直播。


    她聯係康訓,讓他在刪除本期迴放前,先將何彪那段單獨剪下來,發過去。


    收到視頻的何彪萬分感謝,他正想開口要呢。


    “兒子,怎麽還不睡?”何媽媽敷著麵膜站在房門口。


    何彪把視頻拿給他媽看:“舅舅一直在騙你們,修理廠不是他的,所謂的改裝車業務是為了騙你的拆遷款。”


    “媽,他就是個賭鬼,是個騙子。”


    視頻裏中弟弟被揍得滿地找牙。


    何媽媽心疼壞了,“還有沒有王法了,怎麽能隨便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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