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嘴角彎曲,兩邊顴骨很高,頭發漆黑光亮。


    【大家有沒有發現,妹妹說完話後,娃娃眼神變了】


    【別自己嚇自己,兩顆塑料珠子能怎麽變】


    【隻有我覺得她的頭發很嚇人嗎,光澤度太好了,像真的】


    一號攝影師舉著攝像機繞著薑且走了半圈,然後將鏡頭對準屏幕。


    很快,鏡頭移開。


    攝影師也覺得害怕。


    “你是出於什麽原因想丟掉它?”薑且問。


    樂嫣不解,“當然是因為它太恐怖,我害怕。”


    “娃娃本體沒有問題。”


    薑且:“你拿上手機離開房間,把娃娃鎖在房間裏。”


    樂嫣起身的瞬間,有什麽搭在了裙擺上。


    低頭一看,是娃娃的頭發。


    樂嫣的唿吸變得綿長,手腳冰涼的僵直在原地。


    “薑小姐,它,它好像不讓我走……”


    “別怕。”薑且說,“你當它是一個拖把頭子,一塊抹布。”


    【大半夜聽到這句我餓了】


    【肯定是你身上有靜電,直接走就行,別聽主播的】


    【說得輕巧,直接走掉出事你負責?】


    【這娃娃r國街頭多的是,真有問題的話,r國早被阿飄幹沉了】


    詼諧的彈幕沒能讓樂嫣感到輕鬆。


    那些頭發正沿著她的裙擺,往上爬。


    【頭發是不是在動!到底是什麽鬼???】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惡靈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我家也有娃娃,已經被扔我垃圾桶了,太恐怖了!!!】


    樂嫣哭起來:“怎麽辦啊薑姐姐,它,它爬到我衣服裏了……”


    黑色頭發沿著她的領口鑽進去。


    蜘蛛吐絲般,纏繞住樂嫣的脖子。


    “小妹妹。”薑且聲音不帶絲毫慌亂。


    “看到彈幕發的核心價值觀了嗎?你跟著念,隻要你不害怕,它就傷害不了你。”


    樂嫣:“好。”


    網友們好奇歸好奇,都默契的將彈幕置頂或者置底。


    以方便主播觀察對麵情況。


    薑且擰開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口。


    “有些網友一定會覺得可笑,或者認為是安慰劑。”


    她看著娃娃的眼睛,像是在與屏幕前的網友閑聊,又像是在對娃娃發出警告。


    “核心價值觀凝聚了國家的願景,所蘊含的正氣,不比任何經文咒語少。”


    樂嫣開始念彈幕。


    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念多了之後,她心裏湧現出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她想哭,卻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這些內容,也是每個普通人對社會的期望。


    【她脖子上的頭發沒有了】


    【核心價值觀niubility!!!!】


    【我要寫大字貼到牆上,早晚各念一百遍!】


    【緊張死我了,核心價值觀我愛你!!!!小妹妹怎麽還不走,是沒反應過來嗎】


    【偉光正yyds,等我兒子出生就叫和諧】


    樂嫣迅速走出房間,去到客廳陽台。


    外界的喧囂幫她找迴一絲溫暖。


    “薑姐姐,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那個娃娃是妖怪嗎?”


    “娃娃的頭發,是從死人頭上剪下來的。”薑且從頭發上感受到了很濃的怨氣。


    【被我猜對了!!我就說光澤度不對!】


    【太驚悚了,誰這麽缺德】


    【以前我想買真發做的假發套,我媽媽很反對,說是誰知道那些頭發是從哪來的】


    【我們小區有個姑娘生病死了,當天她家裏人把頭發剪下來,拿去賣了】


    樂嫣嘴唇哆嗦。


    薑且知道她害怕,但有些話還是得說:“你親生母親過世了,現在的後媽對你不好。”


    樂嫣想,薑小姐隻算對了一半。


    “不是的,我後媽對我很好。她還說以後不會要孩子,有我就夠了。”


    薑且搖了搖頭,“她對你不好。”


    樂嫣紅著眼睛替後媽辯解:“你剛剛幫了我,我很感激,但這不代表你可以詆毀我媽媽。”


    屏幕上一艘破冰船撞破冰河,特效紮眼。


    【我賭一包辣條,肯定是榜一小姐姐來了!】


    【太陽紅彤彤:小妹妹,薑薑這麽說一定有道理,我有個大膽的猜想】


    【臣附議】


    【臣也附議】


    樂嫣的心有些慌。


    薑且:“娃娃不是你爸爸買的,至於是誰,你已經猜到了。”


    圍在她身側的拍攝小隊大氣不敢出,莫名感受到一種嚴厲的氣息。


    樂嫣仍然想替後媽說話。


    薑且卻打斷她,“你爸爸迴來了,你可以親自問他。”


    黑色的轎車停在樓下。


    樂先生下車走進單元樓,手裏拎著一個精致的蛋糕盒子。


    “寶貝女兒。”


    他走進門,發現女兒正站在客廳裏,笑著晃了晃手裏的東西,“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


    “爸爸。”


    樂嫣接過蛋糕放在櫃子上,做了個深唿吸。


    “你從日本帶迴來的娃娃,其實是媽媽買的,對嗎?”


    樂先生的笑容收斂。


    他兩手按住女兒的肩膀:“媽媽告訴你的?”


    樂嫣的眼神黯淡下去。


    爸爸為什麽要騙她?


    樂先生很疼女兒,怕她生氣急聲解釋:“半年前你對她很排斥,爸爸怕說實話你不肯收,所以才騙你。爸爸錯了。”


    “你知不知道那個娃娃身上有鬼!那些頭發是死人身上剪下來的!”


    “什麽鬼不鬼的,寶貝你是不是又看恐怖片了?”


    “爸爸我沒有開玩笑!”


    樂嫣情緒崩潰了,爸爸的欺騙沒有讓她很傷心。


    最讓她難過的是,自己敞開心扉接納的女人,在背後暗算她。


    還是以這樣惡毒的方式。


    “問問你爸爸,娃娃的頭發是不是後來織上去的。”


    樂先生扭頭看去。


    他皺眉,“你在幹什麽,直播?”


    樂嫣把手機藏到身後,仰頭以同樣的表情質問爸爸。


    “她說對了嗎?”


    樂先生揉了揉眉心,“是。假娃娃的頭發毛毛躁躁不好看,你媽就給換了一個,還不是為了讓你喜歡。”


    “我不喜歡!”


    樂嫣一想到那些纏在自己身上的頭發,就渾身不舒服。


    “樂先生。”


    薑且喊了一聲,讓樂嫣把手機拿給爸爸。


    樂先生臉色不好,“就是你在挑撥我女兒和太太的關係?”


    “是不是挑撥,你做個小實驗就知道了。”


    薑且看了眼旁邊的樂嫣,小姑娘還在哭。


    她說:“你在家中東南角點一根蠟燭,再把你女兒的房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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