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十一點多,海鷗小區熱鬧非凡。


    小偷在警察的陪同下上車,哭得直打嗝,嘴裏反複喃喃。


    “有鬼,好多,有鬼……好多……”


    他胳膊上布滿了細小傷口,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戳出來的。


    李宣明和室友站在單元樓門口,正在做筆錄。


    李宣明:“我們倆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家裏有人喊救命,嚇了一跳。”


    其實在小偷第一次尖叫時他就醒了,一直躲在門縫後看戲。


    室友和他很有默契,附和的點頭,“我出去看的時候,他已經鑽進櫃子裏,怎麽喊也不出來。”


    警方一一記下,“行,謝謝二位配合。”


    鄰居們探頭探腦的盯著小偷的臉,看到警察手裏的作案工具時,有人驚唿。


    “前段時間老張家不是也遭了賊?他家空調的印子,是不是跟那個一樣?”


    “我也記得,像雞爪似的,跟那個很像。”


    “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喂,我聽小年輕跟警察說,是小偷自己報的警,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怕是中邪了,聽說那家租客是道士,咱們以後離他遠點。”


    李宣明看了眼說話的大媽。


    兩腿分開蹲馬步,雙手掐訣。


    大媽們以為李宣明要對她們施法,嚇得頭也不敢迴,匆匆跑了。


    室友:“無聊。”


    李宣明收手,進了樓道。


    一到家,他就察覺到不對,屋子裏過於安靜。


    找了一圈,最終在臥室窗簾下找到那堆紙人。


    它們癱軟著身體躺在那裏,已經“死”了。


    室友瞠目結舌,“一次性的?”


    李宣明拿起一個,若有所思,“應該是靈氣耗盡了。”


    室友嘖了一聲,“燃燒自己,照亮他人,小紙人格局真大。”


    李宣明把紙人疊在一起,放進抽屜,怎麽也想不通操作原理。


    窗外的夜色淡了。


    天亮後,李宣明跟公司請了一天假,打算把紙人拿迴師門,找師兄們看看。


    城市另一邊。


    薑且醒了過來。


    今天除了陪薑麗書,她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替王宇安的父親看陰宅。


    薑麗書出院後就被勒令辭掉了零工,現在主要是靜養。


    每天沒事就出去轉轉,和鄰居聊聊天。


    薑且陪她買完菜迴來,王宇安已經等在院門外。


    “薑阿姨。”他隻比薑麗書小一輪,可惜輩分低。


    每次喊阿姨都有些尷尬。


    薑麗書笑了笑,問兩人迴不迴家吃飯。


    薑且:“你們先吃,不用等我們。”


    陰宅初步選定在a市有名的鳳凰陵園,陵園占地很大,可根據經濟情況和需求,選擇不同檔次的墓地。


    去的路上,兩人先去了趟康訓得學校接人。


    一上車,康訓就開始嘰嘰喳喳。


    “姐,你們關注閆立塌房的後續了嗎?”


    薑且:“怎麽了?”


    “在丁浩第一次拒絕繼續合作時,他就動了殺心。根據同小區的鄰居爆料,警察在閆立家翻出好多推理小說和解剖書。”


    王宇安在一個紅燈前停下。


    “知人知麵不知心,ch選代言人每次都要反複背調,就怕出現這種情況。”


    薑且沒吱聲,找到吳蕊的名片點開。


    她發去一條消息:吳警官,有查到閆立和什麽可疑人士來往嗎?


    吳蕊大概在忙案子,沒有迴複。


    汽車駛離市區,翻過一座山,抵達陵園。


    王宇安的意向時高端目的,是大客戶,經理早早等在大廳裏。


    見人到了,他熱情迎上去。


    “王先生,我先帶你們到處逛逛吧。”


    “我們自己看。”王宇安謝絕經理,微微躬身,對薑且做了“請”的手勢。


    經理愣了下,這才發現薑且身份不一般。


    走出接待大廳,三人拾階而上。


    一座座墓地橫向排列,正麵朝向山腳下的河流。


    王宇安指著斜前方的一塊獨立墓地。


    “薑小姐,我看上了那一座,視野好。”


    薑且走過去。


    腳下的草地踩起來不實,虛浮。


    她用腳尖碾了碾,彎下腰拽了下,“王哥,地上鋪的是草皮。”


    王宇安納悶:“有什麽講究嗎?”


    薑且讓他叫來經理。


    經理搪塞了幾句,見薑且不好糊弄,隻好尷尬地說實話。


    “最近一兩個月不知怎麽的,植物難以存活,所以才用的草皮。”


    薑且:“不止土質有問題。”


    經理看了眼山下,“那條河也出了問題。”


    康訓調整焦距,鏡頭對準下方。


    本該清澈的河流變得很髒,兩岸蘆葦枯黃。


    死氣沉沉。


    薑且收迴視線,淡淡開口。


    “寸草不生沒有生氣,也稱絕戶地。”


    不用她多解釋,王宇安立刻明白過來。


    經理連連擺手:“還可不能亂說!當初修陵園的時候,我們可是專門請大師看過的。”


    薑且:“我沒有說你們故意隱瞞。”


    經理:“那你的意思是?”


    “偌大的一座山,生氣不可能說斷就斷。”


    經理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你的意思是,有人斷了我們的生氣。”


    薑且頷首:“嗯。”


    “你確定?”


    經理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


    可萬一這姑娘是瞎說的呢?


    初建陵園時,他們先後請來三位大師堪輿,每人手裏拿著一個羅盤。


    其中年齡最小的,有五十三歲。


    眼前的人年紀輕輕,又是個姑娘,怎麽看都不像懂風水的。


    經理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懷疑,隻說:“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報告給老板。”


    薑且:“好。”


    王宇安盯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蹙了蹙眉。


    康訓暫停拍攝,好奇道:“薑小姐懂風水?”


    薑且:“略知一二。”


    王宇安看中的這塊,是鳳凰陵園的地王,價格貴得咂舌。


    他問:“如果不看生氣,隻談方位,這塊墓怎麽樣?”


    “背山麵水,水從陵前橫過,這叫玉帶環腰。是很好的陰宅選址。”


    薑且說著往前一步,目光沿著死水河往上走,停在遠處一座山上。


    與此同時,經理開著園區小車抵達辦公區域。


    他來到總經理辦公室,恭恭敬敬的敲門,“小周總,有件急事要向您匯報。”


    周之言:“進來。”


    經理掛著殷切的笑走進去。


    “我們陵園來了一個大客戶,大客戶身邊跟著一位風水先生。”


    周之言扯了扯領帶,眉宇間帶著煞氣,“來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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