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明的室友是個社畜。


    他拖著疲憊的步伐迴到家,放下鑰匙,抬頭便看到室友抱著薯片,一臉興奮地坐在電腦前。


    李宣明衝他招手:“趕緊過來,讓你見識什麽叫打臉。”


    “什麽情況?”室友走近一看,是薑且的直播。


    李宣明咬口薯片,“她答應送我保家仙。”


    兩人合租一年多,室友從李宣明嘴裏聽過不少靈異詭事。


    他詫異,“保家仙不是講緣分嗎?怎麽送?”


    “所以說她是個騙子,全靠吹牛。找這種人拍釣魚執法宣傳片,就不怕翻車嗎。”


    一聽就知道,今天的直播又很精彩。


    室友內心激動,嘴上卻說:“你繼續看,我迴房間加班。”


    李宣明不在意的揮揮手。


    殊不知,室友進屋後也登進直播間。


    他一邊看李強的後續,一邊上微信群問今晚發生了什麽。


    聽完後,室友一臉迷惑。


    整起事件太隨機了,根本不可能有劇本!


    李宣明就是傳說中的黑子吧。


    還是罔顧邏輯,硬黑的那種。


    【彈幕護體富強民主和諧……】


    【高能來了!!!!】


    【地上紅色的是什麽?是腳印嗎???】


    塗抹雞血的門檻上,多了兩隻腳印。


    血色腳印踩到地上,繞著放置狐狸小窩的椅子繞圈。


    狐騷味飄散在空氣中,伴隨著強烈的寒氣。


    李強渾身發軟,抓著門框勉強站穩。


    它,來了。


    “狐仙……是狐仙……”


    李強跪趴到地上,對著椅子的方向磕頭道歉。


    “我錯了,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顧它們,求您饒了我……”


    他用了很大的勁磕,當場見血。


    冰涼濕潤的觸感貼上皮膚。


    一條看不見的舌頭,舔掉他額頭滲出的鮮血。


    李強渾身顫栗,心跳快到極致,嚇得說不出一句。


    就在他以為,會再被狠狠咬上一口的時候,周遭莫名的寒涼退去,留下一室寂靜。


    【我剛剛好像看到一道紅色的影子!在鏡子裏!】


    【還有一雙金色的眼睛!真的是狐狸!好詭異啊啊啊】


    【我親眼見到了狐仙……狐仙娘娘保佑我!】


    【真的不咬了?什麽狐仙,聖母還差不多,那可是殺了自己的仇人!換我一定要把仇人折磨死】


    【強哥幹護林工作十幾年,狐狸媽媽肯定認識他,知道他是個好人吧】


    【狐仙會守山嗎?好想知道後續,強哥能不能開個號記錄一下】


    薑且:“狐狸靈性很高,它知道李哥對這片山林的重要性,也知道,殺生不過徒增罪孽。”


    李宣明的室友淚點點低。


    聽了薑且的話,再聯想到人類對大自然的破壞,兩顆眼淚滾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拿著筆記本去到客廳。


    “你還認為是演戲嗎?”


    他手指著屏幕,“你告訴我,當著幾萬觀眾的麵,這些腳印要怎麽憑空出現?”


    李宣明在出神。


    最初認定薑且是騙子,源於她敷衍的占卜方式。


    其次就是上午的“降雷”。


    請雷者,要麽祭天請願,以誠心動天地。


    要麽功力頗深,以自身靈氣引動自然之力。


    薑且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女生,不可能做到這兩點。


    可今晚的事又如何解釋?


    難道。


    薑且其實是某個門派,秘而不宣的高人師姐,比師父師叔還厲害?


    李宣明額頭冒出虛汗。


    剛剛他大言不慚放的狠話,師姐會當真嗎?


    “小明,彈幕在問你收到保家仙沒有。”


    室友一語驚醒夢中人。


    李宣明猛拍大腿,怎麽把這事給忘了!


    到底是騙技高超,還是真才實學,看看保家仙不就知道了?


    李宣明移動鼠標,第三次請求連線。


    接通提示響起。


    李宣明突然有種,脖子被卡住的窒息感。


    【又是男大?說話那麽猖狂,還以為是四十多歲的普信男】


    【這一看就是上班族,社會的毒打沒教會你謙虛做人是吧】


    【你們蒸煮都說了有質疑很正常,蒸煮的話都不聽了嗎】


    【保家仙送貨上門太刺激了,兄弟你聽仔細了,待會兒肯定有人敲門】


    受網友影響,李宣明真的朝玄關看了一眼。


    室友想吃第一手瓜,搬了張凳子坐到李宣明旁邊,也跟著看向玄關。


    他小聲問:“感覺到了?”


    李宣明搖頭。


    他故作輕鬆的對薑且道:“薑主播表情很自信嘛,就不怕打臉嗎?”


    “不怕。”


    不是薑且吹。


    這世上能讓她害怕的,還沒出生。


    她看著李宣明的臉,從後台發去一條私信。


    “你天資一般,與其做些華而不實的無用功,不如多練習畫符,加深基本功。”


    李宣明臉上漲紅。


    師父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沒有天賦,唯有以勤補拙。


    “你少裝腔作勢……”


    說到一半的狂言被李宣明咽了迴去。


    “保家仙”的事尚未落定,萬一薑且真是師姐怎麽辦?


    他態度緩和一點,對著鏡頭說,“哦,知道了。”


    【知道什麽了,主播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兄弟表情怎麽軟乎乎的,你繼續硬剛啊,別讓我們看不起你】


    【不會是怕了吧,你跟主播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窗口那是個白色的是什麽?】


    【我也看到了,還不止一個……是紙人???】


    風唿嘯進來,窗簾鼓動。


    看到彈幕的李宣明猛地起身,客廳的木質窗框上,心裏數著。


    一二三四……


    不,不止。


    巴掌大小的白色紙人排隊從外麵進來,跳到地上。


    它們咧著嘴,笑嘻嘻地往李宣明身上爬。


    須臾,李宣明承受不住重量,後仰倒地。


    角度問題,網友看不到地上的情形,不停發送彈幕。


    【到底是不是紙人,急死我了,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


    【紙人,真的是這紙人!!白白胖胖的一個,好像超能陸戰隊的大白!我們薑薑牛逼了,別人家是狐仙保家,薑薑是紙人保家!】


    【我也看到了,又詭異又可愛】


    【閃太快了,我沒看到嗚嗚嗚嗚哥們兒你家沒別人嗎,快叫人來掰下電腦】


    室友急忙伸手,將李宣明的筆記本往下壓了壓。


    拍攝視角往下,直播間的所有人都看到。


    李宣明被幾十隻白花花的紙人壓住四肢,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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