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


    她渾渾噩噩地迴到老爺子所在的私立醫院,接過醫生遞來的無菌服換上。


    icu內,精神矍鑠的沈老爺子在短短一天內變得枯瘦如柴,需要唿吸機維持生命。


    他睜開眼睛,朝女兒伸去一隻手:“我要活……我要活……”


    沙啞的聲音裏夾雜著瘋狂的執念。


    沈潔握住父親的手:“爸,你再撐一撐,我們在盡力想辦法。”


    沈老爺子嗓子裏發出“嗬嗬嗬”的喘氣聲,突然用力攥緊沈潔的手腕。


    床頭的心跳檢測儀發出“嘀——”的一聲。


    起伏的曲線拉成一條直線。


    老爺子的心跳,停了。


    經過一係列的搶救措施,醫生遺憾的宣布死亡和死亡時間。


    所有沈家人在這一刻失去了精神支柱。


    沒有老爺子,沈家會成為一盤散沙。


    更何況他們之中,沒有人能代替老爺子,撐起偌大的家族。


    沈泠泠來到沈潔麵前:“是不是因為薑且?”


    “我不知道。”沈潔兩眼哭的通紅,“但她知道所有的事,還說你爺爺和大師出意外,是因為遭到術法反噬。”


    “所以真是因為她?”


    沈泠泠的眼睛淬了毒一般。


    她從小被爺爺捧在掌心長大,爺爺的死對她打擊很大,但她強忍著想哭的衝動,盡量冷靜地主持大局。


    “姑姑,你跟我爸去聯係喪葬公司,給爺爺準備後事吧。”


    沈泠泠吩咐完便離開醫院,迴到沈家祖宅。


    宅子位於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傭人們得知老爺過世的消息,正忙著在家裏布置。


    見沈泠泠迴來,他們齊齊停下動作,“泠小姐。”


    沈泠泠目不斜視的經過,迴到房間,取出另一部不常用的手機。


    這部手機裏存著許多號碼,都是想要巴結沈家的人。


    什麽反噬不反噬的,沈泠泠不懂,也不關心。她隻知道沈家花錢買命,薑且就該無私奉獻。


    可是因為薑且的不配合,寵愛她的爺爺死了。


    害人償命。


    不逼得薑且發瘋崩潰,她誓不罷休。


    ——


    薑且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


    她正忙著報警,控告大錢侵犯隱私。


    警方立案處理當晚,大錢不得不刪掉微博,公開向薑且道歉。


    丟了麵子的大錢懷恨在心,迴頭就在黑粉群裏挑唆。


    幾個年紀小的黑粉義憤填膺,第二天一早出發前往醫院,把薑且堵在醫院門口。


    薑且手裏拎著小板凳和桌板,一臉無奈的看著對麵氣勢洶洶的幾人。


    “如果你們是來看病的,請往裏麵走。如果想幹別的,我勸你們馬上打消念頭。”


    她看了眼幾人背上鼓囊囊的書包。


    臭雞蛋的味道溢出來了,小朋友們這是要她從頭臭到腳。


    帶頭的小姑娘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你向我哥哥公開道歉我就走。”


    薑且:“你哥哥認識你是誰嗎?”


    小姑娘:“你!”


    薑且舌戰群儒,指著另一個,“你呢,跟我什麽仇?”


    “你虐待助理!我就是看不過去。”


    薑且仔細想。


    哦,想起來了。


    “她偷我東西,被我發現後當眾扇了一巴掌,我不覺得有錯。”


    “怎麽可能,那個小姐姐說你冤枉她,還有你辱罵她的錄音!”


    “你確定錄音沒有被剪輯過?”


    薑且的反問,令人啞口無言。


    女生很快反應過來,“你罵人就是你不對!”


    “她道德敗壞偷東西,我隻是代替她爹媽教育她。”


    這麽理直氣壯的嗎?


    薑且單手叉腰,“就這些?沒了?”


    黑粉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


    薑且是不是沒看到他們在直播啊,居然這麽狂!


    “還有把唐坊鼻子弄歪那件事,你也沒有道歉!”


    娛樂圈有幾個不do臉的,薑且不但公開鄙夷唐坊,還故意用手指把他鼻子戳歪了。


    那可是新晉歌神。


    為了修複鼻子,唐坊好長一段時間沒出新歌,粉絲們特別傷心。


    薑且一臉不解,“你們是不是沒看節目?是他自己說自己沒做臉,讓我試的。試試就試試,出事怪我?”


    “……”


    她真的好有道理。


    薑且挑眉,一群小雞仔,戰鬥力真弱。


    “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迴去順便通知你們群裏的其他黑粉,別來騷擾我,我真的會報警。”


    “哦,對了。”薑且想到什麽,“你們以後做事之前多動動腦子,別再被人當槍使。”


    她的仇家就兩個。


    眼前這些黑粉不是被沈家指使的,就是受新結仇的大錢攛掇。


    直播間等著看戲的網友感到非常失望。


    就這?


    說好的黑粉和糊咖撕逼呢?


    正事沒幹,反而把薑且以前的垃圾事洗白了一點點點。


    【u1s1唐坊那件事蠻好笑的,我也記得是他非說自己天然臉】


    【小助理的事情總不能洗吧,薑且辱罵人家媽媽呢】


    【現在罵人帶媽帶生歹直器不是很正常?隻能說明她沒有素質】


    黑粉出師不利,磕磕巴巴地又列舉幾件事質疑,被薑且一一反駁。


    麻煩沒找成,反而成了送人頭。


    一行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們猶豫間,薑且忽然看向對麵前的娃娃臉女生。


    這群人裏,她和另一個男生始終沉默,像被硬拖過來的工具人。


    薑且問:“你最近去過墓地。”


    “你怎麽知道的?”


    “你身上陰氣很重,多曬曬太陽,最好連續七天用艾草泡一泡澡。”


    直播間再次沸騰。


    【是我想的那個陰氣嗎?】


    【懟人現場秒變玄學直播間】


    【薑且你看看我唄,我不止陰氣重,陽氣也很重,急需調和】


    【yue了,蝻癌能不能滾出直播間】


    負責直播的男生看了眼彈幕,也覺得這樣的言論容易引發爭吵,點了禁言。


    一條紅色加粗彈幕說:讓她繼續編,看她能編出什麽花來。


    男生問薑且:“如果不曬太陽會怎麽樣?”


    薑且:“會撞鬼。”


    靜默一瞬後,大家爆發出誇張的笑。


    男生看了眼不斷慫恿的彈幕,又問:“撞鬼之後呢?”


    “輕則倒黴受傷,重則喪命,全家遭殃。”薑且看著娃娃臉女生,“我沒在開玩笑。”


    “對對對,你說的都對。”直播男生語氣浮誇,其他人也跟著嘲諷。


    “撞個鬼也要搞連坐啊。”


    “薑且你是不是在凹新人設?以前是暴躁大小姐,現在是神婆?”


    “撞鬼的是你自己吧,要不然怎麽想不開要跟豪門劃清界限。”


    朋友們忙著嘲諷,隻有娃娃臉沉默不語。


    臉色白得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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