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騙我。”


    “不騙你。”池霧語氣溫柔。


    沈盛屹:“渣女。”


    “你要是不鬆,我可就真走了。”


    “……”


    他眼睛更紅了,濕了一層,開始生氣,試探著鬆開了她手。


    藥在樓下,沈盛屹家裏沒有熱水,池霧現燒的,他頭天晚上喝了酒,藥也是她甄別後的,不然不敢給他吃。


    明明說好要好好照顧自己的,這才幾天他就把自己搞病了。


    池霧端著水和藥上樓,撞上沒穿鞋從臥室裏跑出來的沈盛屹,她差點被他撞到,忙把杯子拿開。


    他眼睛很濕很亮,睫毛因為潮氣黏成撮,垂眸很兇地瞪她。


    池霧呆了呆,被拽住了手腕,扯進懷裏,密不透風地的懷抱裹著她,杯裏的水撒出來些。


    池霧感受到頸間暈開一片濕熱。


    他緊緊抱住她,池霧嗅到他身上的柚子香,極淡的酒味兒,她安撫地順著他後背,“怎麽了?”


    “你跑了。”他說。


    池霧解釋,“沒有,我給你拿退燒藥。”


    “有,你不要我了。”他委屈。


    “沒有,你聽話,先把藥吃了。”


    沈盛屹放狠話,“池霧,離開我,你不會再遇見比我對你更好的了。”


    池霧有點兇地重複,“吃藥。”


    “……”


    池霧看著他吞掉退燒藥,又讓他喝了一包感冒衝劑,他困勁兒上來,攥著她手腕不肯睡。


    “睡吧。”池霧心疼的難受,摸了摸他頭發,將眼淚逼迴去,“你乖一點,睡醒了就不難受了。”


    “不分開,你別走,好不好?”


    “我不走。”池霧說,“你快睡覺。”


    “你說的。”他坐起來抱住她腰,把她放進懷裏,逮著她後頸報複似的咬了口,黑睫顫抖著,藥效上來,終於頂不住地睡了過去。


    臨失去意識前還嘟囔了一句,“敢走弄死你。”


    池霧安靜地躺了一會兒,等他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裏出來。


    床頭櫃上黑色絲絨盒子開著,放著他那天想要送給她的銀色指環戒指。


    她收迴視線坐在床邊,目光黏在沈盛屹臉上,思念幾乎要把她吞沒。


    男生病容蒼白,眼袋濃重,狼狽的不像那個意氣風發的沈盛屹,她知道他這些天一直按時去公司,以為他能很妥善的對待他們的分開。


    池霧眼淚如雨般落下來,她趴在床邊湊近看他,心疼又小心的親了親他幹燥的唇,“對不起。”


    沈盛屹睜開眼,下意識想抓住什麽。


    抓了個空。


    他轉過頭,身邊誰也沒有。


    下樓,陳期行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空氣中香味兒濃鬱,廚房裏煲著湯,見他下來,嘖了聲,“醒了?”


    “湯,自己拿碗盛去。”


    沈盛屹在客廳裏找了一圈,最後看向陳期行,“就你?”


    “不然呢?”陳期行都無語了。


    “別看了,沒人來過。”


    “頭號戀愛腦啊你,還指望著你那個把你甩了的前女友來照顧你?”


    陳期行被趕了出去。


    沈盛屹按了按發暈的腦袋,沒什麽力氣地靠著門,望著空蕩蕩寂靜無聲的客廳,自嘲地挑了下唇。


    他沒理湯,轉身要上樓。


    走了幾步想起什麽,周身氣息愈發蕭條漠然,低著頸嗤笑了聲,進廚房掃了眼湯,溫著的。


    他盛了碗喝幹淨,摳了幾粒藥咽下去轉身迴臥室倒進床裏。


    頭疼得心煩,他拉起被子,被角粗暴地刮過去碰掉了床頭櫃上的絲絨盒。


    指環落地的聲音清脆。


    沈盛屹捂了捂眼,紅著眼睛不耐地側頭,倏然頓了一下。


    他死死盯著地麵。


    戒指隻剩下了孤零零的一枚。


    -


    盛夏的末尾轟轟烈烈下了一場暴雨。


    雨停後柏油路上都是垂敗的葉子,綠化帶兩邊的矮灌木叢東倒西歪,秋天的涼意開始打壓夏熱。


    一年一度的開學季又到了。


    池霧迴學校收拾遺留的東西,秦素然周麥陳漫麗她們知道她今天迴來,所以特意都在宿舍,幾人早就知道她要去波士頓的事情。


    但到了真要分別這天,還是不舍的紅了眼圈。


    池霧給她們帶了禮物,笑著說,“又不是不見麵了,等我迴來了還得繼續跟你們做室友呢。”


    “嗚嗚嗚霧霧寶貝兒你去了那邊遇到帥哥一定要讓他掃我的微信二維碼。”秦素然哭的滿臉淚,哽咽著說,“我還沒談過洋男人呢。”


    “我真服了,你能不能快歇會兒啊。”陳漫麗被她逗得破涕為笑。


    周麥也紅著眼睛笑,“她也就這點出息了。”


    段清梨給池霧塞了許多零食、禮物和班裏人給她寫的告別明信片,抱著她說,“這些都是二班同學送給你的,你知道的,咱班男生和女生都很感謝滑雪那會兒跟體院起爭執貓哥幫忙,大家也都很舍不得你,尤其是我,但是。”


    她哽了哽,笑著說,“寶貝兒,前程似錦,你會有更好的未來的,可惜以後沒人給我抄作業啦,你得保證,我永遠是你最親的學習搭子和好閨蜜。”


    “我保證。”池霧忍著離別的酸意,眨了眨眼,柔聲道,“我朋友不多,你是唯一的學習搭子和好閨蜜。”


    同沈盛屹分手的事池霧沒跟她們說,沒必要,隻有段清梨覺得不對勁兒,被她給問出來了。


    送池霧出校門時,她沒忍住,“貓哥呢?你們真的就這樣了?”


    沈盛屹有多喜歡池霧,她都是親眼見證的。


    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她也是知道的。


    “誰知道呢。”池霧怔了幾秒,抬頭看向遠處。


    樹葉被雨水打濕黏在地麵上,夏天燥熱的風竟也有了涼意,她笑了笑,“以後什麽樣,誰都說不準。”


    段清梨又差點哭了,“霧霧,我知道你有多喜歡貓哥的,如果難過,你不要強撐著。”


    “好啦,我都沒哭,怎麽你反而哭的這麽厲害。”池霧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誰讓、我可是唯一一個,知道,”她突然就繃不住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知道你暗戀貓哥那麽那麽久的人。”


    她眼淚嘩嘩掉,仿佛要替池霧把咬牙吞進去的淚都哭出來。


    青春這場漫長的故事啊,明明上一秒還轟轟烈烈,下一秒卻好像突然間就要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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