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靜房間裏唿吸沉重。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霧又出了一身新的冷汗,她疲憊的睜開眼睛,撐著身子坐起來。


    池霧一手貼著小腹,她換了一個新的暖身貼,這會兒勉強好了一點,她用另一隻手摸了摸左臉,一直摸到眼角,蹭了一手淚。


    好像沒怎麽睡著。


    但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夢裏她給他們拍完照,把手機還給沈盛屹,他勾唇說謝謝,拍照技術很好,請她喝了一杯茉莉奶茶。


    她以前沒那麽喜歡茉莉,從那以後喝的都是茉莉奶茶。


    她那天又迴了一趟教室,每張課桌都空蕩蕩,教室裏沒有人。屬於沈盛屹的那張桌洞裏放著那本他上課曾用來打發時間的《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可憐的像被丟棄在那裏,她做賊似的把它帶走了,如同她無處安置的暗戀。


    那個暑假裏,她磕磕絆絆地讀了許多遍,從艱難的查閱詞典,做筆記,整個夏天,到最後不需要任何輔助也可以流暢的看下來。


    唯一與現實相悖的是。


    後來他真的出國了,她上了京大,往後再也沒見過他。


    一切似乎都在印證著,無聲的暗戀注定要輸的。


    池霧唿了口氣,掀開被子,踩著拖鞋下床打開燈,指尖都是顫抖的,小腹的疼和不好的夢,令她心情低落。


    今天大概是真的雪天太冷了,他們跟著教練學習,摔得次數都數不過來,怕是要比從小到大加起來摔跤次數都多,跟在雪地裏滾無異。


    池霧開完燈,窩進沙發裏,沒再迴床上。她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兩點四十八分。


    反複按了幾次側邊的解鎖鍵,她還是沒給沈盛屹發消息。


    這個時間,他如果睡了應該剛剛進入深度睡眠,如果被她吵醒了,很難再繼續入睡。


    她的疼也不是他來了就可以不疼的。


    池霧去了趟衛生間,迴來閉著眼睛在沙發上靠著,很奇怪,這樣確實比在床上躺著的疼痛級別削弱了一點。


    忘記關燈了,但不想再動了。


    她盡量放輕唿吸,不要扯到小腹,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手機震動了幾下,池霧也懶得理,這個陰間時間估計是新聞推送。然而沒一會兒,有人敲她的門。


    沈盛屹在池霧房間外,許久沒聽到迴答,表情添了幾分焦躁,低垂著的眸子騰起些擔憂。


    他曲指又敲了幾下門,低聲道,“池霧?”


    半晌。


    門打開。


    池霧站在房間裏,疑惑的看著他,啞聲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過來了?”


    “夜裏餓了,出來找點吃的。”沈盛屹視線從女生過分蒼白的臉上略過,低頭,停在她赤裸著踩在地上的一雙腳。


    如果是平常,他可能還有心思去注意女孩子的腳比男生小那麽多。


    這會兒隻剩下皺眉。


    池霧本來就白,眼下沒有血色的臉頰令人心驚。


    令沈盛屹記憶中的某個畫麵仿佛與這一刻的她重合。


    他的唿吸短促的一頓。


    池霧往他手上看了眼,什麽也沒有。


    “還沒去,就看你房間亮著。”沈盛屹解釋,繼而沉聲說,“怎麽不穿鞋?還嫌不夠涼?”


    說著在池霧低頭看自己腳的這瞬間,他彎腰,手扣住她腰,另一隻手穿過腿彎把人抱了起來。


    池霧驚唿了一聲,本能抱住他脖頸。


    沈盛屹把她放床上,看了眼丟在床邊的熱水袋,沙發邊堆著的抱枕,踹在沙發下的一隻拖鞋。


    另一隻不知所蹤。


    池霧默了默,腳趾蜷縮了下,她平時不是這麽亂的,房間收拾的很整潔,“有一隻鞋找不到了,就沒穿。”


    “肚子疼了?”


    沈盛屹坐下,手貼在池霧小腹上,男生的手掌很熱,透過薄薄的睡衣烙下來,很快就能感受到熱度。


    “嗯。”池霧被他往那邊拖了一下,靠在沈盛屹一邊肩膀,他胸膛也很熱,像個暖爐,手臂繞過她身體,貼在她小腹的手一時間沒動。


    過了片刻他才有些笨拙的給她揉著。


    池霧有點不自在,半蜷縮在他懷裏,想逃出去,可他圈著她,她也沒什麽力氣,蔓延的渾身都難受。


    “別動。”沈盛屹聲音在耳邊低沉警告。


    生理期中的女孩子會比平時脆弱。


    一個人待著和有人陪伴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一會兒,池霧心裏突然往外冒委屈,止不住地冒,頂的她鼻尖發酸,眼睛發燙。


    “沈盛屹。”她小聲喊他,甕聲甕氣,令人聽不出細小的顫抖和哽咽。


    “好疼。”她說。


    夢外的她和夢裏的她承受著不同的疼痛。


    還好。池霧想,還好。


    他沒有出國。


    暗戀這場無聲的遊戲,也沒有一直無聲。


    沈盛屹放在她小腹輕揉的手頓了一下,微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低聲哄,“一會兒就不疼了。”


    池霧偏頭往他懷裏埋。


    沒一會兒,她動了動身體,抬起一隻手墊在臉上,依舊埋在他胸膛。


    池霧唿吸漸漸平穩下來,那種令人無可奈何的疼痛逐漸緩和,困意和疲倦席上來,池霧迷迷糊糊的想,剛才的想法也不全然對。


    他來是管用的。


    他好像她的止痛藥,拉開她緊鎖住脆弱的閥門,消匿她的疼痛。


    有他在可真好啊。


    沈盛屹感受到懷裏的安靜,動作沒停下來,低眸落在池霧幾乎快把自己在他胸口藏住的臉蛋。


    看了片刻,他指尖勾了下她碎發。


    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墊在臉邊的手腕,抽出來。下一秒,他指尖觸摸到一片潮濕。


    沈盛屹神情微變。


    是她的眼淚。


    她臉上淚痕斑駁,此時睡著,純淨無害,像傷了心的天使。


    他心髒難以控製的飛速產生一股陌生的情緒,攥的他緊緊蹙眉,心髒泛起密密麻麻的痛,像針尖紮在上麵,不致命,卻是磨人的難受。


    原來生理期疼起來這麽厲害。


    沈盛屹托著池霧的身體讓她躺到床上。


    池霧隻是微微動了下眉頭,並沒有醒來,沈盛屹給熱水袋充上電,手重新貼迴她小腹上。


    淩晨六點多。


    天已經微微亮了,但房間裏還黑著。


    小腹上很暖。池霧呆了一會兒才想起半夜的事,她低頭,被自己的手摸索著去摸,碰到溫熱的手背。


    她偏了偏腦袋,看到身側往下一點,趴在床上睡著的男生。他睡著了,手卻依然穩穩捂在她小腹。這並不是一個很舒服的姿勢。


    她一動,沈盛屹就醒了。


    早晨的聲音沙啞懶散,男生微抬起頭,下巴陷進床裏,眉眼惺忪,眯著眼睛問她,“還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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