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掛一個我看看。”


    她沒掛,池霧雖然不覺得自己能威脅到他,但他接下來還真沒再壞心眼地打趣她了。


    “我衝個澡,十分鍾,你找個涼快的地兒等我,原地別亂跑。”


    接下來,池霧就聽見他那裏淅淅瀝瀝的水聲。


    林女士家樓下樓門的對麵小公園有一片小草地,那裏種著一棵長勢茂密的楊樹,下麵放著深木色的橢半圓吊椅。


    吊椅是對麵那戶人家為了哄小孩搭在那裏的,很大,一次可以坐兩三個小朋友,小區裏的小孩放了學寫完作業都喜歡在那上麵玩。


    池霧走過去,坐在那裏邊蕩著玩邊等他。


    怕挨蚊子咬,她下樓前特意在身上多噴了幾下花露水,現在渾身都香的有點熏鼻子。


    池霧坐著吊椅晃了半晌,都沒聽見沈盛屹那邊再說話,倒是若有若無的水聲一直在繼續。


    她猛的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他不會是把手機丟在浴室,就這麽跟她通著電話,洗澡吧?


    池霧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有些事情不想還好說,一旦開了這個頭,就再也迴不去了。


    她忍不住開始幻想,沈盛屹在淋浴花灑下,透明的水淋下來,淋濕了他的頭發,他的身體,他……


    停停停。


    池霧咬了下舌尖,打住幻想,她試探著輕輕叫了一聲,“沈……盛屹?”


    過了幾秒。


    “嗯?”男生的聲音似乎隔著水簾,被阻隔削弱了幾分,悶悶的,發沉。


    池霧沒說話。


    他又問,“怎麽了?”


    池霧抿唇,“你已經,開始洗澡了嗎?”


    “快洗好了。”他可能以為她等急了,水聲靜了幾秒,池霧聽他懶洋洋迴,“馬上。”


    池霧臉頰紅的簡直快滴血了。


    他竟然真的,跟她通著電話,洗澡。


    池霧深吸一口氣,飛快掛斷了電話。


    啊啊啊。


    她撐著吊椅扶手,用力蹬了幾下腿,吊椅在她的力氣下蕩了起來,帶起陣陣風,吹的她裙擺飛揚。


    她麵皮本就白又薄,愈發紅的像顆桃子。


    沈盛屹到這兒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鬱鬱蔥蔥的楊樹蔭下,女孩垂落下來的發絲被風吹起,池霧坐在大大的深木吊椅上,細白的小腿時不時踩一下地,帶著她起飛。


    白色裙擺純淨無瑕,猶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


    他沒有出聲,恰巧這隻白蝴蝶也在走神,直到他走近,停在她身後,她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


    沈盛屹挑了挑唇,壞心思又上來,停在吊椅後,手握住兩邊,低眸確定她抓扶手抓的很穩。


    他微微俯身,在她耳邊低聲笑,像個頑劣的孩子,“小池老師。”


    “抓緊。”


    同一瞬間,他用力推了一把吊椅。


    風驟然變大,池霧被推出去。


    她驚唿一聲,迴頭看,烏黑清澈的杏眼瞪圓,觸及到身後單手插兜得意衝著她笑的男生。


    “沈盛屹——”


    “嗯哼?”


    他笑容從眼梢蕩開,從微微上翹的眼尾蔓延到眉眼間,唇也勾著。


    陽光透過密咂的大片樹葉落於他身上,影影綽綽,獨屬於他的荷爾蒙和少年意氣展露無疑。


    這一刻他是真的在笑。


    不是淡淡的,也不是不及眼底,而是發自內心,屬於十九歲少年,做了一件調皮的壞事,笑得開懷。


    不知道為什麽而紅著臉頰的少女與肆意張揚輕笑的少年對視。


    他輕輕挑眉。


    自由、灑脫、快意。


    池霧這一刻真的好希望,他可以一直一直這麽開心。


    陽光這麽好,全世界都愛他。


    -


    小區外向南走大概二三百米,有一家味道不錯的米線。


    沈盛屹洗好澡頭發還沒幹就來找她,在路上走著,被太陽一曬,他隨意抬手抓了抓。


    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在黑發間穿梭,還有些潮的頭發就蓬鬆起來。


    池霧看他弄頭發的動作,額前碎發有點遮眼了,說,“你頭發是不是有一點長了?”


    男人的頭發長得很快。


    這件事是池霧從她爸那兒得來的結論,老池人到中年,麵臨地中海危機,她爸有點不太能接受這件事。


    於是一不做二不休,池霧高考完那個暑假,去理發店理了個光頭。


    從源頭杜絕掉禿頭危機。


    池霧沒忍心告訴老池,如果禿掉,就算剃了,也還是能看出來的。真禿和剃光還是有區別的。


    而且她爸頭發長得快,差不多一周就要剃一次,都跟理發店的小哥混成忘年交了,現在還趕上了時髦。


    小哥勸他,別全都剃了,在腦瓜頂留一點,可以剃個桃心。


    她爸被豬油蒙了心,真剃了個桃心。


    沈盛屹瞥她一眼,“一會兒吃完飯去剪個頭發。”


    池霧覺得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麽,她不是讓他去理發,“我就是隨口一提,你自己不覺得也沒必要去剪。”


    “嗯,吃完飯去。”


    池霧:“……”


    他側眸看她頭發的長度,池霧沒披散著,而是用一根藍色的發帶紮了個低馬尾,過肩膀一點。


    沈盛屹伸手扯了一下她發帶。


    池霧護住頭發,往前跳了兩步,“你幹什麽?”


    “好奇。”他說。


    很多東西出現在她身上都讓他很有探究的欲望。


    池霧:“那你別好奇。”


    “通過扯女孩子發繩去引起對方注意是二年級調皮搗蛋的小學生才會做的幼稚事,沈盛屹。”


    沈盛屹嗤笑,“我,引起你注意?”


    簡直不可思議。


    他需要嗎?


    隻要他想,整個世界都得注意他。


    兩人前後走進米線館。


    這家米線叫香品閣,客人很多,隻有靠空調下邊剛走了一桌空位,兩人坐下,各自要了一份標準量米線,桌子右下角有二維碼,掃碼點單。


    池霧先一步掃了碼,說,“我請吧,感謝你前幾天的那次拯救,才讓我沒在樓下喂蚊子。”


    沈盛屹也沒跟她客氣,漫不經心地笑,“今天的不感謝?”


    “……”又嘲笑她。


    “今天沒迷路。”池霧強調,“就算我自己出來吃也不會迷路。”


    “哦。”沈盛屹淡淡笑應了聲,看不出信與不信。


    池霧把手機遞給他,沈盛屹拿過來,女孩子的手機殼樣式很可愛,後麵還有鑽,挺可愛。


    他低眸看菜單,點了一堆炸串。


    問她吃什麽,池霧要了一串小饅頭和一串魚丸。


    吃完飯,沈盛屹扯著她一起去了理發店。


    池霧忍不住問他,“你真要剪啊?”


    他反問,“不剪來理發店遛彎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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