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宣離開烤肉店,準備迴賓館。


    朝著小區門口看一眼。


    一個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拖著鐵鍬從一道門裏麵跑出來。


    跑到門口三輪車上前提起一袋甘蔗就要跑,那保安室裏聾子跑出來了,


    “嘿?吃了熊心豹子膽,偷我的東西?”


    那捂的嚴實的男人把口罩拉下,一個孩子的聲音傳來,“老舅,是我!”


    說完跑過去,湊到聾子耳朵上喊,“老舅好!我替我大師兄拿的,這是我大師姐送的!”


    聾子肯定是聽不到,笑著摸高沛腦袋,


    “哎呦,越長越快,等等啊,老舅給你取個好東西!”


    高沛把鐵鍬插入門口雪裏,跟在聾子後麵大聲問道,“啥呀?要是飲料,我就在你這裏喝了。”


    說完追著聾子進了保安室。


    沈青宣不自覺的笑,這個傻大個蠻有趣的。


    很快高沛出來了,手裏多了一個塑料袋,裏麵放著兩瓶桔子罐頭。


    高沛出門一手提著兩個袋子,一手提著鐵鍬,


    “老舅,中午我媽包包子,我給你一會兒送來!”


    說完拖著鐵鍬,跟個大馬猴一樣朝著小區裏跑了。


    聾子嗬嗬笑,“這地上滑,走穩一點。”


    高沛頭也不迴大喊,“知道了!”


    高沛出現,讓沈青宣陰鬱的心情好了不少。


    走了一段,臉上笑容收斂,心中感慨:高沛果是一個送往明宿觀的魚餌。


    她是廣場聽陳德印親口說,但安休甫攔著陳德印師徒時候,就猜到這一點了。


    真的是猜嗎?


    能有這麽聰明的人嗎?


    富林城有陳德印,有這個聾子,誰能把高沛如何?


    如果能殺了高沛?安休甫留在這裏的意義又是什麽?


    或許安休甫跟焦東傑一樣,也是衝著這件事來的吧。


    這件事,好像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富林城發生什麽,跟她無關,跟安休甫應該也沒啥關係。


    又走一段,朝著自己額頭一巴掌!


    豬頭啊!我在等聾子試探安休甫呢。


    轉頭再看,又低語,“我神經了吧?”


    高沛都已經把甘蔗拿走了,試探不是已經結束了?


    轉身繼續走幾步,看到有人竟然把鐵鍬鏟出的路給填了!


    接著就發現填路的人了,不是一個人,而是十幾個人騎著摩托拿著鐵鍬在填路邊挖出的壕溝。


    一個騎雪地摩托的看到沈青宣看他,大喊道,“小姑娘,暫時別出門,有救災物資到了,雪地摩托怕翻車,把路先填了,下午清雪車就應該能到這邊了。”


    沈青宣哦一聲,踩著齊腰的雪朝前走。


    她的臉色很凝重,她究竟在沉思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走了一段,自言自語,


    ‘不是我的腿不長,是我個子太矮了。’


    一個老頭的聲音傳來,


    “師侄啊,你嘀咕什麽呢?”


    沈青宣抬頭,一個老頭跟她一樣在雪行走,手裏提著榨菜和調麵醬,老頭身長腿短,比她更滑稽,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老頭也是苦笑,“草坪上孩子踏幾腳沒事,但車跑進去碾,就不合適了。修道到了天師這個程度,也挺尷尬了,能看懂大道,知道什麽可做,什麽不可做。動不動就扯一把空間壁壘,肯定被大道排斥,這天道記仇的。”


    沈青宣還是嗬嗬笑,修道個把月,這些常識就知道。


    不過常識適用範圍有限,這也不是什麽定理,隨便撕裂空間,也考驗一個天師對道的領悟,對術的領悟,陳德印明顯修為不到家,應該屬於小成天師範疇。


    大成天師十裏範圍,從來不用腳走路,半步天尊百裏之內來去自若。


    沈青宣,“師叔受教了。”


    她昨晚一晚上消耗了半年的符,是真的肉疼,是不想為了幾步路,再消耗符籙。


    陳德印又走幾步,“丫頭,別跟那個聾子離的太近!你們明宿觀來了兩個人,都被他堵在富林城裏了,不讓那兩人出去。”


    沈青宣按理該問問是誰,但這個念頭冒出她就打消了。


    現在的她,不是剛才的她。


    極度的壓力下,出現了極度的智慧。


    這幾步路,想通了很多事。


    高沛是陳德印送明宿觀的魚餌,那陳德印分明就是一個下棋的,而不是一個棋子。


    自己怎麽會蠢的跑去給陳德印出主意該做什麽?


    能想通這一點,關鍵是昨晚焦東傑電話內容。


    陳德印就是在等焦東傑和焦素賢。


    而直到這一刻才想明白,可能是她注意力都在安休甫身上的原因。


    迴想昨天下午陳德印師徒的誇獎,還有後來一直說的從長計議。


    她感覺自己就跟一個小醜一樣。


    沈青宣還是禮貌的微笑,“知道了。”


    陳德印又問道,“丫頭,你真的沒有聯係明宿觀的人來幫忙?”


    沈青宣,“不瞞師叔,明宿觀內老資格的,這幾年全死了,剩下幾個,也都離開明宿觀了,我昨晚給我媽打電話了,她說等路通了,再給我派人手。”


    陳德印點頭,“那個焦素賢能來就好了,我聽說明宿觀最棘手的活,都是那個焦素賢在處理。”


    沈青宣苦笑,“我那晚都說了,她脫離明宿觀了。不過,我會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她請來。”


    陳德印一臉燦爛的笑,“那就好,勞煩師侄了。”


    沈青宣,“師叔,就買個榨菜下飯?”


    陳德印,“窮唄,嗬嗬.....”


    說完陳德印朝著小區裏繼續走去。


    沈青宣也繼續朝著廣場走,走了五分鍾,迴頭,看到陳德印在雪地裏走,她又想笑。


    說了告辭這麽久,還能看到對方項背。


    但真的不好笑,陳德印應該心裏也在笑,笑她跟個白癡一樣吧?


    很快她就跟一個踩著雪橇飛馳的人對上眼了!


    大街上所有人捂得嚴嚴實實,這個人穿著羽絨服拉鏈都沒拉上,沒有圍巾,也沒有口罩,手裏還拿著一節甘蔗,嘴巴在咀嚼著。


    這是安休甫!


    兩人對視一眼,安休甫滑雪到沈青宣跟前,沈青宣瞬間把臉繃起來。


    安休甫卻是一臉燦爛的笑,


    “大師姐?你送的一袋甘蔗我都吃完了,你還在迴家的路上呢?”


    沈青宣眼睛眯一下,“滾!”


    安休甫笑容微微收斂,之後站直身體,做了一個比身高的動作,手最後放在自己小腿位置。


    接著深唿吸,雙手朝前,做個蛙泳動作。


    沈青宣隻是冷冷盯著安休甫,她並沒明白安休甫什麽意思。


    安休甫做完這個動作,踩著雪橇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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