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東傑環視站著互不相讓的幾個人,朝著門外看看,最後目光又落在王和順身上,


    “先別取榜了!先進行其它儀式,師徒契在最後一個環節。”


    楚衍第一個坐下,淡淡說道,“既然師兄說不急,那就不急。”


    爭榜的人,陸續又坐下。


    取榜,需要祁雨鬆或者馬彩彩出麵,王和順說了不算,再怎麽爭,也是白費功夫。


    焦東傑看王和順臉色看起來更差勁,知道自己搶了王和順的風頭。


    隻要王和順坐在這裏,儀式照樣可以進行,朝著第一排坐著的人掃視,最後目光落在坐在沈青宣跟前的安休甫身上,把稿子從王和順跟前拿起來,塞到安休甫懷裏,


    “起來!以前都是我替師父主持,這一次讓給你!”


    安休甫拿著稿子,也沒有扭捏,如果他拒絕,這不單單是駁焦東傑麵子,更是貶低王和順這個掌門的地位。


    安休甫站起來,焦東傑抬腳就把他的蒲團踢一邊去了。


    沈青宣眉毛一挑,“給我拿迴來!”


    焦東傑馬上一個諂媚的笑,“我開玩笑呢。”


    說完又把蒲團給撿迴來,放到沈青宣跟前。


    安休甫拿著稿子,站著快速翻閱二十多頁,對王和順這個人的好感更多了。


    收起稿子,走到王和順前方,微微彎腰,打個子午訣,


    “師父,那我開始了。”


    王和順愣一下,神色好轉了很多,“好!開始吧。”


    安休甫轉過身,


    “首先,我代表明宿觀申明一點,明宿觀不是一所廚師培訓學校。”


    下方鴉雀無聲。


    這是一個笑話,但缺了開場白,缺了過度,所以這一句話,就顯得尷尬了。


    安休甫等了一小會兒,接著說道,


    “其次,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明宿觀景區擴建時候,請來的假道士,已經被掌門全部解雇了,對於在此期間發生的不愉快,我代表掌門,代表明宿觀,向大家道歉。”


    說完之後,安休甫又停頓了,他在整理思路,整理王和順演講稿的重點,盡量讓發言稿不成為怨婦吐槽。


    有幾個人在安休甫沉默之後鼓掌,焦東傑迴頭,後方掌聲消失。


    楚衍開口,用溫文爾雅的語氣說道,


    “師弟,你過分了!那些人是明宿觀的記名弟子,隻是分流到各個堂口做事,怎麽就成了假道士?”


    安休甫,“你有意見?那你來主持?”


    楚衍,“收徒大典很嚴肅,你不要自己發揮,你自己給的承諾,明宿觀不認。”


    安休甫目光從楚衍身上收迴,聲音拔高,


    “我再強調一遍,那些假道士被解雇了,如果他們再來明宿觀,不要慣著他們,你們才是明宿觀的弟子,有義務拿著鐵鍬把他們打出去!”


    短暫寂靜,海浪般的掌聲響起。


    這幾天,那些記名弟子太過囂張跋扈,動不動就對人拳打腳踢,這裏多數人是敢怒不敢言,有四十多個人,因為跟那些人起衝突,結伴離開明宿觀了。


    等掌聲停止下來,安休甫繼續,


    “第三點,白龍道擺攤,大家都辛苦了。對於大家的辛苦,掌門也看在眼裏,掌門決定每天一千,抵扣大家學費。”


    氣氛隨著掌聲起來了,安休甫話音落下,就有人開口,


    “師兄,我們不差那點錢,有你這句話就行了。”


    一群人附和。


    安休甫搖頭,“不!按勞所得,補償也是合理合規。明宿觀不養糊塗鬼,也不記糊塗賬!”


    頓一下,安休甫繼續說道,


    “白龍道上的生意還要經營下去,但不會強製要求你們去出攤。經濟困難的,可以自己去白龍道經營,掙多少都是你們自己的。”


    再次掌聲雷動。


    第三點,顯示了明宿觀對弟子的體恤和關懷。或許主動去白龍道擺攤的沒幾個,但誠意他們感受到了。


    楚衍站起來,“師弟!你按著稿子來,稿子裏提到這些了?”


    安休甫幾次開口,都經過長時間的醞釀,他嚴重懷疑安休甫是在自由發揮!


    王和順開口,“拿給他看,這就是我的意思!明宿觀不能白用這些弟子幹活,必須尊重進入這裏的每一個人!”


    王和順在明宿觀淋過雨,受到過太多不公正的待遇,他既然當了明宿觀的掌門,他就想做一些改變!


    安休甫把稿子朝著楚衍遞過去。


    楚衍沒有接,皺眉說道,


    “修道哪能這麽功利?”


    王和順冷笑,“這叫功利?凡是讓你無私奉獻的,都是想吃你肉,喝你血的!”


    這就是王和順對明宿觀最真實的態度,如果其他幾位堂主在,他未必敢這麽露骨的說話。


    楚衍冷著臉,“師叔,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孫承顯也跟著站起來,


    “怪不得一把歲數,還是這個層次,修道修心,心術不正,你修哪門子道?”


    楚衍再開口,“師叔,我勸你,不要把世俗那一套功利性的東西,帶入這個圈子!你這是引誘他們作惡!修身修性,才能修道!”


    王和順,“我不跟你們爭執!你們這些小娃在大山裏,吃喝無憂!如果不功利,明宿觀又為什麽.......”


    後麵的話,王和順不能說下去了,他察覺到楚衍、焦東傑、孫承顯三人的殺氣了。


    他無奈笑笑,一茬一茬的奴才,一茬一茬的走狗。


    要比忠心,要比護主,他這個年紀時候,對明宿觀是肝腦塗地,赤誠一片,可是他到頭來落個什麽下場?


    如果做走狗是一條正道,那這條道上到處是走狗,舔狗!他就是被其它狗咬死,咬殘的。


    明宿觀不缺奴才,不缺狗!


    楚衍讓王和順閉嘴了,又看向安休甫,“把剛才的話,收迴去!我就當沒有發生過!”


    安休甫直視三個人,


    “修身,修性,這是修的個人涵養吧?”


    楚衍,“你這麽認為,也沒有錯!”


    焦東傑,“心術不正的人修道,對其他人來說,是一場浩劫,一場災難!”


    安休甫,“那你覺的你涵養高不高?”


    焦東傑眉毛一挑,冷冷說道,“小子,我勸你管住自己的嘴!”


    安休甫這一句話暗示的很多,周婷把摩托轉交安休甫,肯定沒有少揭他的底。


    安休甫又看向楚衍,


    “別把道家的話說一半,修道還講究隨心,隨性,不修忍,也不斬七情六欲,修道還有一個宗旨:沒有以暴製暴的能力,不許談涵養,你們都選擇性的解讀道典?”


    楚衍一臉不屑,“你沒有資格跟我們辯道!”


    現場火藥味十足。


    王和順開口,“小安說的是完整的道家.....”


    話沒有說完,王和順又啞火了。


    他感覺氣氛不大對,這些內門弟子會不會是要弄死他?這個很有可能!明宿觀的狗,咬起人來,真的很瘋狂!


    焦東傑看王和順老實了,麵露得意的笑盯著安休甫,“小子,把剛才說出去的條件收迴去,白龍道是明宿觀的產業,既然是產業,必須掙錢,怎麽掙錢,輪不到你策劃!”


    安休甫卻還在盯著楚衍,“個人涵養是不是代表了修道境界?代表了實力高低?”


    楚衍,“這個不一定,但.......”


    安休甫,“別但是了!修道了不起?還是修道就高大上了?修道隻是你的一個職業,你要靠明宿觀學到的手段養家糊口!跟一個廚師,跟一個修理工有區別?把職業跟個人涵養掛鉤,你山裏呆傻了吧?”


    說完又看向焦東傑,“白龍道是明宿觀的產業不假,要盈利也不假!也不知道哪個傻逼玩意,把明宿觀四十多個搖錢樹給嚇跑了!一人一年三十萬學費,讓明宿觀損失一千二百萬!你這麽為明宿觀著想,那你把這一千二百萬給明宿觀拿迴來!”


    焦東傑臉皮一哆嗦,“你看我幹嗎?我又沒有打人,關我什麽事!”


    說完就匆匆坐下了。記名弟子都是他在管,這是一個肥差,每一期收拾那些新人,都能撈不少油水。


    打罵那些弟子是慣例,但這一批弟子收進來還沒有管教,就急急忙忙送去白龍道,結果四十多個人串通,一起離開明宿觀了。


    真要追究,他真的吃不了兜著走。


    安休甫看向孫承顯,“你站著幹啥?是不是要做明宿觀的掌門?”


    孫承顯坐迴蒲團,“今天先讓你得意一次!”


    安休甫把稿子又拿起來,“接著說第四個重要的事,你們在坐的人,不一定都能活著離開明宿觀,這一點一定聽清楚!你們在世俗拜十座廟,也未必能得到一點功德,但在明宿觀,付出都會有迴報!”


    焦東傑又站起來,“這一條作廢!”


    功德就是明宿觀替這些人化解災厄的道果,這個道果,明宿觀從來沒有往外吐的先例!


    楚衍站起來,“你別主持了,我來吧!一個修道場所,不能任由你胡來!挑唆修道之人作惡,你能承擔起業債?”


    王和順有些緊張的看向安休甫,沈青宣想替安休甫說幾句,但她真的沒詞,也從來不思考這麽複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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