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變成了一位和尚,一位小和尚,一位白雲山上白雲寺裏的小和尚。


    林毅也對此莫名其妙,林毅本是一位三十而立的社會男人,生活平淡無奇,武不成文不就,但遵紀守法,是人們口中的老好人。


    老好人也有犯錯的時候,但也不能全怪他,畢竟麵對一成不變的生活三十年,誰能沒有一點牢騷呢?


    老好人發牢騷的方法就是去喝酒,沒有想到就多喝了幾杯,然後就喝醉了,身體搖搖晃晃的走在街上被一位失足婦女撿了迴去。


    說實話,老好人林毅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那失足婦女長什麽樣子,是美還是醜?讓他忿忿不平的不是那四百塊錢,而是他保留三十餘年的童貞就那麽稀裏糊塗的交了出去。


    傳言,保留童貞三十年,就是成為魔法師,會有神奇的魔力。


    傳言是不是真的,林毅不敢確定,反正他從失身之後,就不斷的遇見怪事,明明屋子裏麵隻有他一個人,卻總能在屋子裏麵發現另外一個人的生活痕跡,燈火時常自動亮起又自動熄滅,時常聽到屋子裏麵有咳嗽的聲音,仔細查看又看不到人等等之類的怪事。


    林毅被這些怪事嚇得連家都不敢迴,他估計自己是粘上了老人們口中的髒東西,也就是官方所稱的鬼。


    林毅無權又無勢,也不認識什麽世外高人,他能夠想到的驅邪辦法就是道城外的三祖寺裏磕頭祈福。


    三祖寺據說是釋迦牟尼的第三代弟子所建,隻是時間已經過了無數年,也無從考證這個據說是不是真實的,讓林毅在意的是市民都說這三祖寺很靈驗,這一點對林毅來說已經足夠了。


    林毅從寺廟的大門口就開始磕頭,看見佛像磕頭,看見大鼓磕頭,看見大鍾也磕頭,一直磕到主殿釋迦牟尼像麵前,也活該林毅倒黴,在低頭許願求佛祖保佑的時候,佛像手中的銅缽掉了下來,砸在林毅的頭上,頓時血花四濺,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到林毅恢複意識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小和尚,還被抱在懷裏。


    抱著他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也是他後來的授業恩師空心禪師。


    白雲山上的白玉寺有近千年的曆史,曆經兩朝,現在雖然無法和鼎盛時期相比,但也不貧弱,在江湖上享有盛名。


    白雲寺的方丈之位已經傳到了法字輩,玄、空、法、渡、真、慧是現在白雲寺的輩分,寺內的玄字輩的高僧已經隱居了,幾乎是看不到他們,至少到目前為止,林毅是沒有見過。


    慧字輩是備用輩分,現在寺廟裏還沒有慧字輩的和尚,輩分最低的是真字輩,也是人數最多輩分。


    這個世界講究尊老愛幼,做事情論資排輩,按照慣例,方丈之位傳到了法字輩,那麽法字輩之上的長輩就不得再收徒弟了,不然方丈的位置會很尷尬,打個比方,若是玄字輩的高僧收個徒弟,那就是空字輩,便是法字輩方丈的師叔,作為師侄看見師叔能不行禮嗎?當然不能,不然就是德行缺失,難以服眾。


    若是玄字輩收的徒弟年紀大一些還好說,若是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那還要白胡子的方丈對他行禮,這不是損方丈的威嚴嘛,若是玄字輩的僧人瘋狂收徒,最後整個寺院的和尚都是方丈的師叔,那他方丈還怎麽管理寺廟?寺廟不就亂了嘛!


    所以,為了維護寺廟的穩定,就有了這麽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當然有這樣慣例的不僅是白雲寺,其他門派也有這樣的慣例。


    但是現在空心禪師就破例了,不過空心禪師會做人,象征性的向方丈請了罪,然後又打出了感情牌,說自己已經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坐化了,還沒有一個繼承人,自己一身所學就要失傳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就請方丈開恩,準許自己收個徒弟。


    既然空心禪師這麽給麵子,法雲方丈也不好不給麵子,況且收個徒弟,那也是自己的師弟,見麵還要對自己行禮,對自己的地位毫無影響,順水人情,為何不給呢,於是就同意,就這樣林毅成了空心禪師的笛子,在三歲的時候就受戒了,被空心禪師賜名法海。


    林毅很鬱悶自己有個法海這麽一個法號,但是取法號這種事情都是長輩做主,作為晚輩的當事人隻能接受。


    林毅,不,說是法海更為合適,問過空心禪師自己的來曆,空心禪師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著他,說,是從河裏撈上來的,把你撈上來的時候,隻有巴掌那麽大小,開始以為養不活了,好在你命大,活到了現在,本想把法河做為你的法號,但是想一想法河這個法號太過於小氣,於是就把河改成了海,海納百川,這個法號闊氣!


    空心禪師說話之後得意的笑了笑,完全不像一個出家人,倒像是一個土財主,法海一陣鬱悶,法海還不如法河呢,也不知道有沒有白素貞這個人!


    法海又問空心禪師問什麽一定要收自己為徒,為此不惜折損麵子去求自己的師侄。


    空心禪師這迴倒是有了一點出家人的模樣,一臉慈祥的看著法海,說,我們有緣,緣起而聚,自然而然,沒有原因。


    法海聽了之後更加鬱悶了,原本以為自己天資卓越,讓師父動了愛才之心,不惜屈尊降貴也要收自己為徒,沒有想到師父給了這麽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而且這個答案似乎用於男女之間更為合適。


    兩個問題都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法海之後再也沒有問過類似的問題。


    空心禪師看守藏經閣,與空心禪師一起看守藏經閣的還有另外兩位空字輩的高僧,空為和空守兩位禪師,現在多了一位法海小和尚。


    法海小和尚在藏經閣不用幹活,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認字背經文,然後就是發呆。


    來到這個世界八九年了,早就過了最初的新奇勁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了解的都了解了。


    白雲寺所在的白雲山在大唐帝國境內,隻不過這個大唐帝國不是法海小和尚熟悉的那個大唐帝國,不說別的,就說帝國的版圖就比地球五大洲的麵積加起來還要大幾分。


    大唐帝國周邊大大小小的國家加起來足足有一百多個,有友好的,也有敵對的,幾乎每年都在打仗。


    大唐帝國九年前發生了一場內亂,在位三十七年、頗為強勢的唐慧宗突然暴斃,沒有留下遺詔,五位皇子為爭帝位,那是打的昏天暗地,日月無光,死了無數人,最後曆經三個月,五皇子終於打敗了他的四位哥哥登上了皇位,定年號為盛元,意為鼎盛開元。


    在五龍爭位的時候,西南麵的西夏國出兵占領了大唐西南方的一郡之地,北方的燕國出動二十萬大軍占領了北方兩郡之地,其他鄰國有樣學樣,組成百萬聯軍,侵略大唐帝國,都想趁著帝國內亂發一筆橫財。


    盛元皇帝繼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安內,剿滅政敵,把他那四位哥哥的黨羽殺的一幹二淨,據說血把整個京城大地都染成了紅色,然後就是減免賦稅,安定人心,休養生息,對外做出防守的姿態,給敵國一種認栽的錯覺。


    盛元三年,這位大唐帝國的主宰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瘋狂的複仇,兩百萬大軍如同戰爭機器一樣,對當年乘人之危的國家發動了攻擊,這場複仇戰爭曆時五年,直到盛元八年方才結束,結果就是大唐帝國邊境向外延伸了兩千裏,世界上少了八個國家,大唐帝國再次強盛起來,也使盛元年號變成了名副其實。


    這些個國家大事都是法海聽來往的香客說的,與他關係不大,他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修行之事。


    這個一個奇幻的危險世界,妖魔鬼怪,殘暴嗜血,動不動就是滅村屠城的,也有得道高人,高來高去,降妖除魔,維護世界和平。


    不說遠的,就說白雲寺的玄字輩高僧就可揮刀斷流,提斧劈山,斬殺了白雲山上無數妖魔,震懾四方鬼怪,保護了白雲山百裏之內的安寧。


    法海對這樣的本領那是向往的很,求師父傳授,但是空心禪師隻是微笑的搖頭,說道,癡兒啊,你是有慧根之人,習武練氣隻是旁枝末節,隻適合普通人,並不是你的修行之路。


    法海很是不解,繼續問道,師父,那我的修行之路在哪裏呢?


    空心禪師笑而不語,轉身指了指身後的藏經閣。


    法海更加的不解,說,難道背誦經文就是我的修行之路?師父,你不會是在逗我吧,若是背誦經文就是修行之法,我都背了四五年了,怎麽一點修為道行都沒有?


    空心禪師歎了一口氣,說,癡兒啊,這些經文真的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嗎?若是這樣,為何還要我們三個老和尚來看守?實話告訴你也無妨,這些經文都是佛陀記錄的天地至理,是天地運行之道,那些習武練氣之人追求的不就是這些東西嗎?你坐擁寶山,還要那些東西作甚?


    法海腦袋轉了過來,問道,師父你的意思是白雲寺的修煉之法都是從這些經文中得來的?


    看見法海開竅了,空心禪師笑了,說,徒兒啊,你終於開悟了,你之所以沒有從經文中看到修煉之法,那是因為這些經文需要用慧眼來看!


    法海緊接問道,師父,慧眼是什麽,我有嗎,該怎麽用?


    空心禪師解釋道,慧眼是慧根的果實,你即使現在沒有,將來總會有的,至於該怎麽用,那就要看你自己了,外人幫不了你,因為慧眼是你自己的,不是別人的。


    法海又問道,師父,你有慧眼嗎?


    空心禪師怒道,為師若是要慧眼,還用去習武練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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