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一個禮拜的時間,但迴到學校後,餘溪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不是她刻意逃避,而是眼下,她分不出心思想別的。


    高三了,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做不完的卷子,課間不再有人嬉笑打鬧,書桌上堆積的學習資料書本如山,個個埋頭苦讀,恨不得把時間擠成兩半。


    而對餘溪來說,還有一件更為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


    這天下午,餘溪跟李平江請了半天假。出校門前,她仔細往周圍看了看,沒看到池樾的身影,莫名鬆了口氣。


    說實話,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對於他的喜歡,她心裏是有幾分無措和茫然的,她沒談過戀愛,更沒喜歡過一個人,這個執拗的少年,真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出了校門,餘溪走到馬路對麵,準備打車去個地方,手剛抬起,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她麵前,車窗裏是王野那張帶著溫和笑意的白臉,他笑道:“小姑娘,去哪裏?叔叔可以載你一程。”


    餘溪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愣了一下後,毫不猶豫的拒絕,“不用了,我不想麻煩你。”


    王野見她眼裏似乎帶著防備,他露出的笑更溫和了,“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故人的兒子,你還真認識他,不僅如此,他跟你在同一所學校就讀,還在你們家生活過。”


    知道他是在探聽池樾的消息,餘溪沒作聲,平靜的看著他。


    “是這樣的,我是他母親的朋友,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想見一見他,他現在在哪?”


    真的隻是見一見這麽簡單嗎?餘溪在心裏冷笑,麵上不動聲色道:“原來叔叔你說的人是池樾啊,他很久沒來學校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她說完,王野那雙細長的眼睛緊緊盯著她,餘溪忽然就想到了錢嵐嵐養的那條蛇,也是這樣的眼神,她打了個寒顫,實誠道:“叔叔你不信的話,可以去學校問問,他真的很久沒來了,我們都沒有他的消息。”


    反正沒人知道,他也問不出什麽來。


    王野看了餘溪幾秒,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煩告訴我。”


    餘溪接過,乖巧的說了聲好。


    等車子駛遠後,她找了個垃圾桶,把手裏的名片扔了。


    這個王野,找不到池樾就在她身上打主意,不安好心。他想利用池樾,來解決自己的個人恩怨,她不會讓他得逞。


    她今天是去赴約,去見顧崇德,池樾的親生父親。


    幾天前,她把池樾母親那條項鏈寄給了顧崇德,其他的她隻字未提,以此來試探顧崇德的態度。


    顧崇德沒讓她失望,他對池樾的母親還是很在意的,不然怎麽會一見到那條項鏈,就約著見麵。


    一家環境優雅,香氣醇厚的咖啡店。


    室內落地窗前,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年齡四十左右,神態沉穩,眉眼間帶著久居上位的從容不迫和淡定。


    聽到腳步聲,男人抬頭,他五官端正堅毅,一雙濃眉微揚,眼睛銳利,雖然年紀大了,神情帶著老態,但透過挺括的眉眼,還是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皮相不錯的男人,而且他的眉眼和池樾有幾分相似,想必他就是顧崇德了。


    餘溪在他對麵的座位坐下,笑道:“叔叔好。”


    在餘溪打量他的時候,顧崇德也在打量餘溪,他盯著她看了很久,像是在迴憶某個人,半響後,他問道:“你跟阿莉是什麽關係?她讓你送項鏈又是什麽意思?”


    在收到那條玫瑰吊墜項鏈時,他心情是複雜的,那個給他留下無限美好的女子,在當年一走了之後,杳無音信,他消沉了許久,本以為不會再有她的消息,沒想到收到了他當年送給她的那條項鏈,他懷著忐忑和期待來了,但卻有些失望,不是她。


    餘溪沒錯過他眼裏的情緒,她開門見山:“池莉阿姨已經過世了,她孑然一身,留下個兒子。”


    過世?顧崇德心裏一咯噔,臉上沉穩的神情出現一絲波動,緊緊追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有十年了。”


    顧崇德默然不語,眼睛裏黯淡下來。


    餘溪繼續說:“她的兒子,跟你有些關係。”


    聽到這,顧崇德神色忽然冷了下來,“小姑娘,我看你還在念書,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這些話是誰教你來說的?”


    餘溪一愣,心想也是啊,她平白無故的告訴他在外麵有一個私生子,他怎麽可能會相信,說不定還以為她別有用心。


    她說:“叔叔,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事情和池莉阿姨有關,那些年她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拉扯大,她不在世了,那個孩子孤苦伶仃的存活著,你真的不想知道嗎?”


    顧崇德沒說話,往事浮上心頭,他暗暗歎了歎,“是真是假我自會去判斷,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去宣揚,否則後果自負,今天就到這裏。”


    說罷起身離開。


    雖然談話就這樣結束了,但餘溪的目的已經達到,從顧崇德對池莉在意的態度,關於她的事,他一定會親自去打聽,去證實。況且以他顧氏集團董事長的權力和地位,這是輕而易舉可以做到的事,很快,池樾就會見到他。


    事情圓滿完成,餘溪彎了彎嘴角,起身離開。


    她不知道她身後不遠的地方,坐著一位保養得宜的貴婦,剛才談話的內容,她聽了十有八九。


    從咖啡館出來,餘溪看了看時間,才下午3點,還很早,難得有半天假,她不想這麽快就迴學校,她往周圍看了看,這裏是個商圈,高樓林立,見一家甜品店有些誘人,她走了進去。


    剛上完鋼琴課的錢嵐嵐,看著一旁神色寡淡的少年,“池樾,陪我去逛逛,天天除了上課還是上課,無聊死了。”


    “我還有事,你自己去。”池樾淡淡道。


    錢嵐嵐咬了下牙,“你讓我看書寫作業,我一個不落的照著,換了其他人我可沒那麽聽話,早把他們趕走了,現在讓你陪我去前麵的商場逛一下,你都不肯,沒見過你這麽不給麵子的人,哼。”


    她的語氣裏帶著些撒嬌的意味,但池樾無動於衷,臉上神情冷淡如水,“這不在範圍內。”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這是另外的價錢?那我給你加錢總可以了吧。”


    池樾皺眉,眼神沉了下來。錢嵐嵐立刻說道:“不去就算了。”


    池樾轉身正要離開,瞥見一道纖細的身影,他心想今天不是星期三嗎?她怎麽一個人在外麵,還是說來和誰見麵,想到這,他快步走了過去。


    餘溪在甜品店吃了一個草莓慕斯,覺得味道很好,離開的時候又帶了一個,準備帶到學校裏吃。


    她剛走了幾步,手腕忽然被一隻溫暖幹燥的大手拉住,少年略帶冷峻的臉龐出現在眼前,他黑沉的眸子看的她心慌,她掙了掙被拉住的手,“你怎麽在這?”


    “我也想問你。”池樾盯著她白皙清秀的臉。


    “我是因為有事。”餘溪說。


    “見了誰?”


    餘溪抬眸,少年狹長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眼神銳利,讓她想到了不久前見到的顧崇德,她移開視線沒說話。


    池樾見她不說話,篤定了心中的猜想,語氣變得低沉冷淡:“是不是來見了江皓宇。”


    餘溪一愣,反應過來什麽,她有點驚訝又有點想笑,看著少年神情嚴肅的樣子,她忽然想逗一逗他,麵不改色道:“是啊,怎麽樣了?”


    話剛說完,她被拉著到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少年將她堵在牆角,高高的身影籠罩下來,他貼的很近,氣息拂過麵頰,滿是占有欲的眼神注視著她,語氣卻帶著些乞求:“答應我,離他遠一點好嗎?”


    餘溪心頭一顫,正想解釋江皓宇早就出國了,餘光瞟到有人往這邊走來,她麵頰發熱,推了推他,“好,你先離遠一點。”


    得到保證,池樾勾了勾唇,見她清透的眼睛有些躲閃,白淨的臉上映著一抹淡淡的粉,格外俏麗,他眼神變暗。


    她近在咫尺,隻需低頭就能親到,這個念頭剛閃過,他滾了滾喉結,正要做什麽,少女身子一矮,從他手臂下鑽了出去。


    念頭落空,池樾磨了下後槽牙。


    往這邊走來的人是錢嵐嵐,從她的角度,兩人剛才像在親吻,光天化日,一向冷的跟冰塊一樣的池樾居然能做出這種事,她一想覺得有些驚訝,隨即又紅了下臉。


    她走到他們麵前,看到餘溪,心想果然還是她,這個女生是長的很好看,櫻桃小嘴,大眼睛,瓜子臉,池樾就是被她這副樣子迷住了吧,她恨恨的想。


    餘溪見錢嵐嵐目光不善的盯著她,她抿了下唇,看向池樾,“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做,我就先走了。”


    身體剛動,手腕被拉住,池樾對錢嵐嵐說:“你的課已經上完,剩下的時間要做什麽你自便。”


    說完,拉著餘溪離開。


    被這麽晾下,錢嵐嵐看著他們的背影,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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