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九年的春天,趙樹根和吳巧蘭兩人穿著破爛的衣服,佝僂著腰,低著頭一步一步走進了大山村。


    要不是農場領導看他們已經七十多歲了,又幹不了什麽活。在農場不僅浪費糧食還沒什麽用處,決計是不會提前放他們迴來的。


    他們的小兒子趙國武現在還在西北農場呢,這輩子到死也隻能在農場度過了。


    看著近在眼前的故土,他們眼裏泛起一絲激動。


    這麽多年了,他們終於迴來了!


    心口一直撐著他們堅持下去的動力就是他們一定要迴來,絕不能讓唐嵐秋好受。


    他們一步一步往家裏走去,此時正臨近中午。


    村裏都實行了包場到戶,不少村民都在侍弄著自家的田地。


    三三兩兩的村民從地裏迴來,肩上扛著鋤頭,黝黑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


    村民們都在說話聊天,一點也沒注意到不遠處走過來的趙樹根夫妻倆。


    直到有人差點撞上趙樹根兩人,這才看清楚他們兩人低下去的麵容。


    “這,這不是樹根嗎?樹根,你迴來了?”說話的正是和趙樹根同輩的村民。


    那時候趙樹根當村長多麽威風啊,哪能和麵前這麵容枯槁的人聯想到一起。


    可趙樹根隻是變老了又沒有變成另一個人,在他臉上隱約還能見到以前的模樣。


    直到村民開口,趙樹根才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他那幹枯的手緊緊攥住手裏的包袱,微微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水根,是我迴來了。人老了想村子了,和領導求了個情早個兩年迴來了。”說完趙樹根臉上有一絲不太自然。


    一旁的吳巧蘭形如傀儡,整個人臉上都是一副恍惚不已的神情,似乎受了極大的刺激一樣。


    趙水根神色夾雜著一絲疑惑,可礙於情麵,也沒有問太多。


    看著一旁神情怪異的吳巧蘭,多看了她幾眼,和趙樹根說了幾句就離開了。


    離開後,他第一時間就將趙樹根迴來的消息告訴了趙生根。


    畢竟趙生根這個村長當的是非常稱職,趙樹根這麽個禍害迴來了,可不得早點迴去告訴村長。


    一時之間趙樹根迴來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全村,弄得大家人心惶惶。


    畢竟他連雇人買兇的事都幹得出來,還有什麽是他幹不出來的呢。


    雖說他已經老了,可他老了不代表他已經變好了。


    而已經迴家的趙樹根並不知道村子裏發生的這一切,


    他這麽多年沒迴來,村子的變化太大了,人也都變了。


    以前他出去是左擁右護,人人對他哈頭點腰,可現在出去哪有人理他。


    與其出去自討沒趣,還不如待在家裏尋個安靜。


    一轉眼兩天過去了,趙樹根原本還想找唐嵐秋的麻煩。


    可他在村裏也打聽了唐嵐秋的事情,打聽完他的心都涼了。


    如今他要錢沒錢, 要人脈沒人脈,走出村子沒個人搭理他。


    就他這樣,還想去找唐嵐秋的麻煩,不是找死嗎。


    他坐在家裏沉默了許久,起身後徑直往後山的方向去。


    當他看到唐嵐秋指揮著村民在後山做事的時候,趙樹根心裏湧起一陣無力感。


    十八年前他沒有鬥贏唐嵐秋,如今他還有這個本事嗎,他的氣勢瞬間就像癟了氣的皮球一樣。


    十天後,還不見趙國武和趙國輝迴來看他,他心裏湧起一陣不妙的預感。


    他四處打聽一番才知道結果,氣得他身子直顫抖,差點就暈過去了。


    最後他一步一步走迴了家,背影看著頹廢不已。


    如今他家隻剩下兩個老人了,還怎麽和唐嵐秋鬥。


    看著唐嵐秋建好的房子,他眼底閃過一絲幽光。


    他是老了,可他還有報仇的心!


    這天夜裏兩點,趙樹根趁亂上了後山。看著排列整齊的房屋,他眼底露出濃烈的恨意。


    如今他已經是孑然一身,家離子散了,除了這條命什麽也沒有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火柴盒,劃了半天都沒半分反應。他惱羞成怒地拚命劃,可還是一絲反應也沒有。


    終於點燃了一根火柴,他的笑容還沒維持一秒,就被四麵八方湧過來的人給鉗製住了。


    被壓在地上的趙樹根,艱難地抬起頭。


    看著不遠處隱在火光中的唐嵐秋,趙樹根心裏明白,他這輩子怎麽鬥也鬥不過唐嵐秋!


    第二天,關於趙樹根故意縱火燒山,被關進監獄的事就都傳開了,村民們心口的大石頭也終於放下了。


    趙樹根被抓去監獄後,一個星期後,有村民發現了吳巧蘭的屍首,村裏出錢給她弄了副棺材下葬了。


    原本吳巧蘭不至於成這個樣子,可惜她所嫁非人。


    趙樹根在得知吳巧蘭給他戴了綠帽子之後,就讓吳巧蘭做那等子見不得人的生意。


    這麽多年吳巧蘭早就被逼瘋了,可她卻沒有任何選擇。


    這幾年都是趙樹根有一頓沒一頓地伺候她,趙樹根一走,她就徹底沒人管了,最後竟活生生被餓死了。


    而趙國輝在來到農場的第二年就去世了,畢竟雙腿殘廢的人又幹不了活,誰會讓他白吃白喝呢。


    趙樹根一家隻有陳秋梅帶著兩個孩子過著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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