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如昔,一晃就到了五月份。


    包產到戶的政策在大山村實行的如火如荼,村民們滿滿的幹勁。


    眼看時機差不多了,唐嵐秋也不再等下去了,直接去趙生根家了。


    沒過多久她就到了趙生根家,剛想抬手敲門,門就打開了。


    趙生根媳婦黃嫂子一臉愁眉苦臉地打開門,看到唐嵐秋現在門外時,勉強擠出個笑容。


    “黃嫂子。”唐嵐秋眉目含笑地打了聲招唿。


    “嵐秋,你咋來了,是不是來找生根的?他正在屋裏呢,我去幫你叫!”黃嫂子說完立馬轉身朝著屋裏走去了。


    看著黃嫂子風風火火的樣子,唐嵐秋不由失笑,緊跟著走進了院子。


    不過一會,趙生根就從屋裏走出來了,他朝著唐嵐秋微微頷首。


    唐嵐秋也不扭捏,直接說道:“村長,這次我來這也是有事想和你商量。我想承包後山和後山山腳的那些地,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去鎮上問一問,現在能不能承包?”


    唐嵐秋的一番話在趙生根腦海裏炸起了一聲驚雷。


    這些年唐嵐秋在大山村頗為低調,一般在村裏都看不到她的人影,除非有人惹到了她。


    沒想到她竟然有這個想法,不過這事他還真不知道行不行。


    他遲疑了一瞬,望向唐嵐秋的眸光裏帶著些許疑惑。


    “唐大嫂,你是不是在鎮上聽到什麽風聲了?我還沒接到上麵的文件通知,這事我得去幫你問問才知道行不行。後山山腳那塊地都有十來畝了,再加上後山麵積也不小。承包那麽多地要不少錢,你可得想清楚。”


    趙生根目光裏隻有單純的疑惑,並無一絲試探的意味。


    唐嵐秋也知道他是想勸她量力而行,可她下定決心做的事,誰也勸不了。


    她眸光中皆是一片坦然,輕笑一聲道:“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這事就勞煩您幫我去問問看了。”


    趙生根剛想說什麽,屋裏就傳來一陣“咳咳咳”的聲音。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賀大娘的聲音,難道賀大娘病了。


    唐嵐秋神色關切道:“村長,賀大娘是不是生病了?”


    眼看唐嵐秋已經聽出來了,趙生根也就不瞞著了,苦笑著點點頭。


    按理說賀大娘生病的事有什麽可瞞的呢,難道是生了重病。


    唐嵐秋心頭一緊,她微微瞥了一眼趙生根的神色。發現他眼底滿是擔憂,恐怕她猜想的是真的。


    “那我去看看賀大娘吧!”


    “唐大嫂,我媽她不想見人。多謝你的好意,你先迴去吧,有消息我會讓鐵柱來告訴你的。”


    看著趙生根神色堅定的樣子,唐嵐秋用精神力掃了一眼。她遮掩住眼底的震驚,緩緩走了出去。


    她沒看到的是,屋裏的賀大娘一副麵容枯槁的樣子。


    看著漸漸走遠的唐嵐秋,目光中滿是不舍。


    她深知她的時間不多了,可她隻想在世人心中留下她最好的一麵。如今這副慘敗的樣子,她不想讓別人看見。


    兩天後,鐵柱給唐嵐秋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後山以及山腳下那些地可以承包,但是價格得讓村長商量好,再和她簽合同。


    事情總算完成了第一步,唐嵐秋鬆了口氣,給了一包從京都帶迴來的糕點和糖果給鐵柱。


    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鐵柱,辛苦你跑這一趟了。這包糕點和糖果拿迴家吃,糕點鬆軟,給你奶奶嚐嚐鮮。”


    包裹好的糕點飄出了些許香味,可鐵柱目光澄淨,眼神中沒有一絲貪婪之色。


    連連擺手道:“唐大娘,我爸說了不能要您的東西。我要是敢要,迴去他準得打我。”


    唐嵐秋不由分說地將東西塞在他懷裏,一把將他推出了門外,再將門關上,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


    “你隻要把我剛剛說的話說給你爸聽,他不會怪你的。”唐嵐秋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入鐵柱耳中。


    糕點的香味也飄進他鼻腔裏,想著這糕點能給重病在床的奶奶嚐嚐,鐵柱也就硬著頭皮迴去了。


    鐵柱迴去後,將唐嵐秋說的話原原本本地說給了趙生根聽。


    趙生根沉默了許久,輕輕歎了口氣後,別過身隱去眼底的那一絲淚光。


    鐵柱不由在心裏嘀咕,剛剛他是不是看到他爸掉眼淚的,他看花眼了吧。


    等他再定睛看去,他爸又恢複了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趙生根抬腳走進屋裏,臉上瞬間就帶上了笑容。


    “媽,唐大嫂就是客氣。鐵柱去送個信還給了這麽一大包糕點和糖果,這糕點鬆軟,您嚐嚐看……”說到最後,趙生根語氣有些哽咽了。


    盡管知道他媽時日無多,可麵對這個事實,他仍然不能平靜。


    腳剛想踏進來的鐵柱,聽到裏麵傳出來的哽咽聲,眼底瞬間蓄滿了淚水。


    他轉身擦了擦眼淚,拿了個小凳子坐在一旁。


    賀大娘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手無意識地揮舞著。整個人瘦的不成樣,渾身上下隻有幾根骨頭支撐著了。


    見狀趙生根忍住心痛,將糕點拆開,小心翼翼地放入賀大娘手中。


    賀大娘一臉滿足地吃著糕點,隻吃了不到半塊就吃不下了。


    “這糕點真美味,也隻有嵐秋家……能出得起……這麽好吃的……糕點了。生根,嵐秋……是個好人,這村裏……隻有她……是真心……對我的。能在死之前……吃上一塊……這麽好吃的……糕點,媽心裏……高興。”賀大娘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臉色慘白不已。


    趙生根將糕點放在桌上,一隻手扶著她,另一隻手拿起桌上的杯子讓賀大娘喝水。


    待賀大娘情緒穩定後,趙生根臉色蒼白道:“媽,你會好的。”


    他說完抬手將他媽鬢邊的白發整理好,看著麵容枯槁的母親,趙生根心裏很不是滋味。


    “生根,你出去……吧,媽想……休息會了!”賀大娘說完精神頭就有些不足了。


    趙生根將賀大娘輕輕放在床上,深深看了賀大娘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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