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周桂蘭躡手躡腳地走過來,眼底還帶著一絲不知所措。


    不過賀元英也沒有說什麽,畢竟隻要賀文華他們一打聽,就能打聽出她住在哪。


    周桂蘭眼神一暗,在她問芳華在哪的時候,她敏感地察覺出唐嵐秋態度有些冰冷。


    難道芳華又做了什麽錯事,之前她做的那些事大山村都傳遍了。


    她聽了都恨不得上門教訓芳華一頓,她有些後悔將女兒養的太單純了。


    不過在這個人多的時候,她也不好問這麽多。隻能辭別賀元英的好意,獨自迴牛棚了。


    看著周桂蘭佝僂著腰離開的樣子,唐嵐秋心裏歎了口氣,兒女都是父母的債。


    不過賀文東他們都一一平反了,想來周桂蘭他們平反的日子也不遠了。


    兩天後,當看到手裏的平反文件時,周桂蘭和王遠山眼底滿是眼淚。


    等這一紙文件他們等了太多年了,太不容易了。


    周桂蘭緊緊捏著手裏的文件,生怕這份文件不見了。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場,待他們情緒穩定之後。


    在這逼仄的屋子裏,湊著那一點點光亮,周桂蘭一遍一遍地看這份平反文件。


    她將文件的每一個角落都撫平了,臉上的神色既難過又欣喜。


    看著她這副瘋魔的模樣,王遠山心裏也不好受。


    “桂蘭,把文件收起來了。”


    “遠山,到了現在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隻有看到這份文件的時候,我才覺得這一切都是真的。”


    周桂蘭眼角滿是淚光,那樣子看得王遠山更是心疼了。


    這麽多年了,他們過得太不容易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哽咽,終於被他們熬過來了。


    “桂蘭,如今我們能正大光明地去找光華和芳華了。”王遠山眼底隱隱透著欣喜。


    “是啊,終於能去見他們了!”


    許久過後,看著幾乎空了的屋子,周桂蘭和王遠山眼底滑過一抹悵然。


    誰也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會有離開的這一天。


    他們提著為數不多的行李,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住了五年的地方。


    時間過得真快啊,五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以往住的滿滿當當的牛棚如今也隻剩下兩三個人了,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麵了。


    周桂蘭和王遠山定定地看了一眼身後的牛棚,緊接著兩人義不反顧地朝著王光華的宅子走去了。


    此時王光華家裏也是一片歡聲笑語,書雪前兩天放假了,王芳華帶著她一同來到了王光華家裏。


    看著弟弟家過得這麽開心,王芳華心裏不由得有些羨慕。


    前些日子因為她做的那件事,現在國民對她還有些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呢。


    隻不過她心裏惦記著她爸媽的事,也沒心思去管趙國民的事。


    “光華,如今牛棚裏的人個個都平反了,爸媽他們應該也差不多平反了。昨天我去看爸媽的時候,還在說這個事呢。”王芳華眼底隱隱透著一陣激動。


    身旁的李蓉低著頭沒說什麽,她公婆要平反了。家裏憑空多出兩個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適應過來。


    隻是她公婆也確實可憐,也該平反出來享享清福了。


    另一方麵如果她和光華能考上大學,到時候他們肯定還要帶著孩子去上學。


    這次高考他們兩個人都參加了,李解放和周婉蓉因為家庭成分原因都沒參加。


    不過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考上,李蓉心裏惆悵不已。


    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


    王芳華和王光華四目相對,都看出彼此眼底的驚喜。


    “是不是爸媽迴來了?”他們兩人異口同聲道。


    還不等李蓉反應過來,他們就都走到門口了。


    李蓉緊緊攥住衣角,臉上帶著些許憂愁。


    她自己的原生家庭就不說了,實在是糟透了。她也隻和公婆見過幾次,希望他們之後能和睦相處。


    此時王芳華滿臉激動地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正是她朝思暮想的爸媽。


    看著爸媽身上破舊的棉衣,王芳華眼角都紅了。


    她猛地撲進周桂蘭懷裏,聲音帶著些許顫抖道:“爸,媽,你們總算是迴家了。早知道我今天就去看你們了,正好也能接你們迴家。”


    周桂蘭動作輕柔地拍著王芳華的後背,眼底滿是一片慈愛。


    “都當娘的人了,還像小時候一樣。”周桂蘭滿臉寵溺道。


    當王芳華摸到周桂蘭滿布傷痕的手時,心裏難過不已。


    “媽,您受苦了。弟妹還在裏麵等著呢,進去吧。”王芳華擦了擦眼淚道。


    王光華早已接過他們手裏的東西,提著走了進去。


    李蓉看著身著破舊棉衣,頭發花白了一大半的周桂蘭和王遠山時,心裏也不大好受。


    特別是他們麵對她時,眼底帶著一絲拘謹的笑意,讓她更覺得難受了。


    兩個老人站在一塊坐立不安,神情局促不已,好似闖進了別人家一樣。


    李蓉大方喊道:“爸,媽,坐下吧,你們受苦了。”


    說完李蓉臉上得眼淚就掉下來了,這幾年她也見過他們幾次,不過見到不多。


    “好好,蓉蓉,你別哭,別哭。”周桂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李蓉擦了擦眼淚,笑道:“媽,這是大好的日子,我不哭。”


    一家人看著彼此眼底都帶著淚水,這個晚上周桂蘭一家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晚飯過後,王芳華也帶著書雪迴家了。


    周桂蘭本想說些什麽,想著來日方長,以後再說也行,就沒再說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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