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宜嫁娶,是個好日子。


    趙家等人一大早就起來了,唐嵐秋指揮著大家將家裏的事情一一做好。


    “滴滴”很快汽車鳴笛的聲音在趙家院子外響起。


    唐嵐秋帶著收拾妥當的趙國民出去迎接公社的人,他們剛出去,就看到從車子裏下來的唐大娘等人。


    唐大娘一看到站在院子外麵的唐嵐秋,那臉上的笑意就沒停過。


    張寧安一下車就待不住了,立馬飛快地往趙家走去,經過唐嵐秋身邊的時候叫了句“姨奶奶”,就急不可待地跑進趙家了。


    唐嵐秋快步走過去攙扶著唐大娘的手,眼底心裏滿是笑意道:“大姐,我就等著您來呢。您一來,我這心裏都安心不少。”


    唐大娘聽了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嵐秋這嘴真會說話。


    張文彬站在一起看著和自家母親說的正開心的唐嵐秋,心裏也是佩服不已。


    張文彬笑著拱了拱手道:“唐大嬸,恭喜恭喜!國民,今天可是你的大好日子,恭賀新婚!”


    “張處長,周副科長,鄭大叔,快請進!你們能來真是讓我太高興了,快進屋喝茶!”唐嵐秋朝著他們笑道。


    張文彬身後跟著的是鄭大叔和周康,他們三人一邊走著一邊說著喜慶的話。


    唐嵐秋笑著將他們迎進了屋,招唿著趙國強來招待他們,她則是帶著唐大娘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沒準備的東西。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唐嵐秋讓趙國民準備好,要去迎親了。


    趙國民心裏還有些緊張,臉上帶著些許薄汗。


    周康拍了拍趙國民的肩膀,眼底滿是羨慕道:“國民,今天康哥陪你去迎親!”


    趙國民驚訝地看了一眼周康,他之前以為公社會派個司機下來,沒想到竟然是周康開車。


    “那就要麻煩康哥了!”趙國民隨即笑道。


    趙國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起身和張文彬等人打了個招唿了,就準備去迎親了。


    周康和趙國民還有李解放和趙金剛都上了車,其他吹喇叭打鑼鼓的人則是坐著牛車去鎮上。


    村裏的小孩都紛紛麵帶興奮地看著正在開著的小汽車,一副高興的不行的樣子。


    周大娘看著趙國民坐在這小汽車裏,顯得更加俊郎高大了,心裏的酸氣不住地往外冒。


    正當這時,她看到身後不遠處的李寡婦,心裏一個主意湧上心頭。


    她故意走近李寡婦幾步,臉上帶著些許笑意道:“這國民真有福氣,竟然能坐著小汽車去娶媳婦。這整個鎮上誰有他這麽氣派啊,看了都讓人羨慕啊。”


    看著李寡婦的神色有些難看,周大娘心裏頓時舒暢了不少。


    她故意看著李寡婦說道:“秀蓮,你也是國民的嫂子,嵐秋沒讓你迴家沾點喜氣啊。”


    周大娘的話可謂是殺人誅心,這大山村誰不知道,唐嵐秋對李寡婦是半分情義都沒有。


    李寡婦要是能進趙家門,還用得著在那破房子裏住著呢。


    李寡婦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周大娘,我媽這是憐惜我懷了孕,這才讓我安心在家待著。國民娶媳婦也是大事,我又幫不上忙,在一旁看著就好。”


    看著李寡婦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樣子,周大娘心裏笑開了花。


    周大娘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讓李寡婦恨不得撕爛了她的臉。


    鎮上的王家宅院如今也是張燈結彩,一片喜慶。


    誰也沒發現,靠近王家巷子那頭,站著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


    男人臉上胡渣滿麵,一副頹廢不已的神情,眼底哀痛不已。


    看著王家一片紅色,他隻覺得他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了一樣,十分難受,連唿吸都很困難。


    一旁的王光華臉色陰鬱道:“賀大哥,那趙國民有什麽資格和我姐姐在一起?你才是和我姐姐最相配的人,賀大哥,你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趙國民娶我姐!”


    王光華眼裏的憤恨讓賀寧遠不敢和他的眼神對視,他何嚐不想娶芳華。


    可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一個身不由己的人,何必再來禍害芳華。


    “光華,我今天來這隻是不想給自己留下遺憾。我總得親眼看著芳華幸福,我欠她的下輩子再還吧!”賀寧遠的聲音嘶啞不已。


    他現在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來這已經是違背了他父親的命令。再有進一步動作,恐怕他父親就要對付芳華了。


    王光華沉默了許久,歎了口氣。怪不得他姐選擇嫁給趙國民,賀寧遠太沒有擔當了。


    “賀大哥,以後別來找我姐了!”王光華說完一臉決絕地走了。


    那背影看著就讓賀寧遠心裏有幾分難受,可他什麽也做不了。


    看著趙國民的側臉出現在他麵前,賀寧遠的心裏不可抑製地起了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內心,更控製不住自己內心噴湧而出的痛苦。


    聽著王家的鞭炮聲此起彼伏,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在此刻已經死了。


    看著趙國民攙扶著芳華從王家走出來,賀寧遠心想:芳華今天可真漂亮啊!這紅蓋頭也很襯她。


    他想過很多次這樣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過這是芳華嫁給別人時的場景。


    他笑著笑著眼淚從眼角滑落,他死死捂住胸口,隻覺得心痛難忍。


    任憑眼前喧囂的聲音衝入他腦海裏,芳華的身影在他眼底越來越模糊。


    “砰”的一聲,賀寧遠終於忍不住心痛,倒下了。


    他最後的視線落在趙國民帶著王芳華上了車,小汽車越走越遠,徹底看不見了。


    送走了王芳華,周桂蘭心裏鬆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麽問題。


    這時她才有心情來見賀寧遠,可正當她的視線看向賀寧遠所在的地方,卻隻看到地上殘留的幾滴鮮血。


    她不由得暗自琢磨,看來是二老爺派人把大少爺接走了。


    如此一來也好,她現在也不知該如何麵對大少爺。


    她看著芳華和光華遠去的身影,心裏難受不已。這一別,還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見。


    今天過後,固陽鎮就再也沒有王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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