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怎麽了?”


    刷碗的時候,秦京茹湊到程治國身邊,輕聲問道。


    “明天去我跟你說的那個地方。”


    “哦。”


    秦京茹應了一聲,有些緊張。


    “婁小娥最近在幹嘛。”


    “啊?”秦京茹嚇了一跳。


    程治國瞥了她一眼,沒有再問第二遍。


    “迴家住去了。”


    秦京茹低下頭,生怕程治國批評她,“聽說前兩天迴來過一次,但沒有來咱們這。”


    “嗯。”


    程治國點點頭,“暫且不要和她有什麽來往,等你的病治好了再說。”


    治好了,


    再讓它複發……


    ……


    孫家院子,


    孫秀麗進入院子,聽到裏麵一陣歡聲笑語,


    小侄子正滿屋子亂跑,嗷嗷叫個不停。


    她進了門,才看到哥哥孫明生迴來了。


    七月的洪災,


    經過近兩個月的援助之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


    “小麗迴來了。”


    看見孫秀麗,孫明生笑著打招唿。


    “哥。”


    孫明生整個人黑了好幾圈。


    孫秀麗問道:“那邊災情控製住了?”


    “洪水早就控製住了,不過因為洪水,災區受災嚴重,留在那邊那麽長時間,是為了幫忙災後建設。”


    “哥你這次出了不少力,處長的位置穩了?”


    “倒也不全是為了升職。”


    孫明生整個人更顯穩重,笑著說道,“隻是多想救點人。”


    不過最多一年吧,他應該就能提到正處的職位上了。


    他看向窗外的天空,似乎想到了災難來臨時兩岸受苦的百姓,歎了口氣:“如果相信程治國的人能再多一點就好了。”


    孫秀麗一怔。


    相信程治國啊……


    洪水的文章發出來的時候,她當時又是什麽想法呢?


    是否也跟孫明生一樣,哪怕心中存疑,卻也全力以赴?


    十年之後,


    又是否真會像程治國說的那樣,發出一場大動蕩,讓整個社會倒退幾十年?


    “怎麽了?”孫明生問道。


    孫秀麗搖了搖頭,到底還是沒將程治國的話說出來,


    就算程治國這次又說準了,


    但如果是以顛覆社會製度為手段才能阻止災難,


    那奔赴災難的道路,本就是一場災難。


    程治國有勇氣背光而行,劍指天穹,但孫明生如果敢追隨他的腳步,


    絕對連渣都不剩。


    別說孫明生,就算是她父親,也絕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為了避免連累孫明生,她選擇了隱瞞。


    “說起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聽說程治國又搞了很多事情啊。”


    孫明生笑道,“他竟然還能留在軋鋼廠,還真是沉得住氣。”


    “就是閑的唄,我看他過的挺開心的。”


    孫秀麗沒好氣的道,“估計是怕升得越高,越不自在吧。”


    “那倒也是。”


    孫明生認同的點點頭,而後問道,“最近他有時間嗎,幫我約個飯?”


    “哥你要見他,自己約不就行了?”


    孫秀麗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我跟他也不熟。”


    孫明生一愣,然後看著孫秀麗的背影,輕輕笑了起來。


    ……


    “這就是程治國寫的新規定。”


    牛家,


    賈旭東將之前在車間內發行的規定寫出來,交給朱文雅看。


    朱文雅掃了一眼,眉頭便皺了起來:“還真是找死!”


    那家夥也太張狂了,竟然敢在工廠內搞資本主義那一套。


    “幸好軋鋼廠反應快,要不然不止程治國倒黴,楊老頭也要跟著倒黴。”朱文雅哼了一聲。


    “那還真有些可惜。”賈旭東道。


    程治國之所以能在廠裏那麽逍遙,跟楊廠長的放縱脫不開關係,


    要是楊廠長下場,絕對會有廠領導打擊程治國的勢頭,防止他升的太快。


    “不過這些還不夠。”朱文雅說道。


    賈旭東麵露疑惑。


    “計件製還是有一定可取性的,並不能將它完全和資本主義的按勞分配劃等號,所以單純想用它搞垮程治國,難度很大。”


    朱文雅說道,“廠裏及時將新規定撤下,雖然避免事態嚴重化,但也給了我們機會。”


    她指著紙後麵的空檔說道:“在後麵再加上幾條,算到程治國頭上,這樣傷害性才更大。”


    嗬!


    自己的老丈母娘,比自己還要狠啊。


    賈旭東笑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反正程治國確實發布了新規定,


    隻要有這件事就行,至於新規定的內容有哪些,那還不是第一個開口的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程治國想解釋?


    解釋的清楚嗎?


    除非他將車間所有的人都拉出去,


    否則就算他拿出那張海報,也得有人信才行。


    “加什麽合適?”賈旭東問道。


    朱文雅想了想,說道:“取消車間內民主選舉管理人員的方式,采用按能、按貢獻提拔幹部。”


    賈旭東一愣:“這有什麽意義?”


    車間本身不就按照這一套標準施行的嗎?


    朱文雅瞥了他一眼,沒有搭理。


    這句話本身並沒有錯,


    但重要的是前麵那句,隻要這件事能鬧大,有的是人會從這句話解讀出其他的意義,


    那才是最致命的。


    見朱文雅不解釋,賈旭東也沒再問,原封不動的將她的話寫了上去。


    “另外,你單獨附信一封,就說程治國支持私有製,曾有多次批駁公有製的言論。”朱文雅又道。


    賈旭東有些抓瞎,


    讓他一個純工人去寫這?


    別看在廠裏聽到程治國是小學生的時候,他都能偷樂半天,


    但說到底,他也是個小學生……


    “算了,我讓人安排吧。”


    朱文雅擺擺手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將這個紙條寄到報社就行。”


    “好。”


    “婁小娥那邊怎麽樣了,有進展嗎?”朱文雅問道。


    賈旭東搖了搖頭:“那女人最近迴家住了,暫時沒迴四合院。


    不過程治國被停職了,這件事,咱們完全有時間徐徐圖之。”


    朱文雅擰眉,


    不過她到底還是沒說什麽:“希望吧。”


    調查程治國作風不檢點到底是無奈之舉,就算真能查出什麽來,也隻能將程治國的名聲搞臭,


    真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可能性很小。


    但誰能想到程治國會自己作死?


    如果能把握住這次機會,說不定能一錘定音,徹底弄死程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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