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欒將宋玉抱迴房間的時候,懷裏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


    顧淮欒一時恍惚,拉開與宋玉的距離:“動靜兒太大,把你鬧醒了?”


    言語裏不乏自責自怨。


    宋玉雙目渙散到不能聚焦,迷糊愣登的挑著眼瞧顧淮欒,滿臉疑問愁容。


    “顧淮欒,你到底想要從我這兒得到什麽呀?”


    “明明之前對我還那麽兇,現在又……”


    顧淮欒蠢蠢欲動的手先是頓在半空,見宋玉沒有特別強烈的抵觸之感,才揉了下宋玉的臉。


    虔誠的雙手捧上宋玉的雙頰,冷眸中的冰雪肉眼可見的化作暖水。


    顧淮欒:“我知道現在追求得到太奢侈了,你隻需要心安理得的從我這兒獲取就行。”


    “宋玉,我現在覬覦得不多,想要讓你安心。”


    宋玉並未躲開顧淮欒的手,被顧淮欒捧起來的臉頰肉軟乎得令人垂涎,還有微張的潤唇。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害是不可逆的,我可能……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要是我到時候不和你在一起,你會不會惱羞成怒,因愛生恨,再從我身上將你付出的東西搜刮殆盡,然後一腳把我踹開?”


    宋玉已經腦補好了一整套他之後和顧淮欒撕扯的結局。


    宋玉邊說邊委屈,還有膽怯,雙眼都開始逃避顧淮欒的對視了,還冒水光。


    因為男人的眼神過於攢情了,好似有無盡的纏綿要過渡給他。


    他承受不起。


    “你這麽睚眥必報、喜怒無常的人,到時候,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可能對我會比當初還要過分。”


    顧淮欒的脾氣,就跟有狂躁症一樣,要有人忤逆他,他就會給予對方最嚴厲的酷刑。


    聽完宋玉的話,顧淮欒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宋玉真得是對他完全不放心,每天在他身邊擔驚受怕。


    顧淮欒凝著宋玉那皓白如月的眸子,圓潤出了上弦月的弧度。


    “我去看心理醫生!”


    宋玉沒料到顧淮欒緘口良久,聲線嘶啞低沉的說出這一句話。


    當下,宋玉也覺得不知所措起來。


    “我沒有說你有病的意思。”


    兩人之間的氛圍不算緊張,更像是不同頻的相對無言。


    顧淮欒想的是如何讓宋玉安心,而宋玉想的卻是顧淮欒這麽傲嬌的人,唯我獨尊,也會承認自己精神不正常嗎?


    “宋玉,把你對顧郇的安全感分我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不需要太多。”


    他知道自己取代不了顧郇在宋玉心中的地位,宋玉和顧郇這麽多年,即便宋玉不喜歡顧郇,也是很珍貴牢固的關係。


    他現在甚至連顧郇的一點點都嫉妒。


    宋玉心中百感交集,問出了一個問題:“顧淮欒,你也會沒有安全感嗎?”


    顧淮欒如今表現出來的,確實是患得患失、極度渴望。


    顧淮欒如實迴答:“時常。”


    但宋玉在他身邊,他就很安心。


    “你不用付出,隻需要獲取。我隻要看見你,就好像虛浮飄忽的身體,被你填滿了。”


    “從雲端落地的感覺,換言之,是歸屬。”


    宋玉對歸屬這兩個字,很是陌生,因為他從小也從未體會到歸屬感。


    此時此刻,觸動宋玉的,顧淮欒隻占小部分,更多的是那兩個字。


    宋玉唿吸了一下,胸脯起伏後又歸於平靜。


    “哦。”


    他隻寡淡的迴了一個‘哦’字,就讓顧淮欒好似打了勝仗,麵色歡愉得飄飄欲飛。


    其實,顧淮欒笑起來也挺好看的。


    顧淮欒的臉拉近,輕輕落吻在了顧淮欒手指按壓的額頭上,並未有肌膚接觸。


    宋玉卻覺得那處肌膚滾燙似灼,卷翹的羽睫輕顫了兩下。


    宋玉向來不會彎彎繞繞,顧淮欒一放開他,他就忍不住詢問:“顧淮欒,你是不是童年生活特別不幸?”


    顧淮欒:“……”


    他問得無辜無害,布靈布靈的眼睛一點也沒被汙垢侵染。


    “顧郇小時候真的欺負過你嗎?可你當時不是比他大嗎?”


    “而且你身體這麽好,都沒人能打得過你,你當時打不過他嗎?”


    “顧家的人是不是對你不好?你爸也不管你嗎?”


    “還有還有,你身上那些傷,是你在外打打殺殺的時候,被人砍的嗎?”


    “你脾氣這麽大,難怪仇家這麽多,指定被人追著砍吧?”


    顧淮欒:“……”


    三言兩語,又扯到了性格上。


    顧淮欒:“我會改的。”


    -


    顧淮欒說去看醫生,還真不是誇誇其詞隨口說說的。


    他采取了軟硬兼施的方案,心理醫生疏導,外加物理方式。


    “這是什麽東西?”


    宋玉蹲在狗窩旁,給他的愛犬喂狗糧,注意到了走過來蹲在他旁邊的顧淮欒手腕兒上的東西。


    不是手表,是一個環,類似於測心跳和血壓的那種。


    宋玉也理所當然以為是:“你有高血壓?”


    顧淮欒將手腕的東西展示給宋玉看:“是測血壓的。生氣的時候腎上腺素會飆升,一旦達到規定的值,這個東西就會發出電流,會讓人暫時喪失行動力。”


    宋玉大吃一驚,嘴都能包下一個雞蛋了。


    “你這……靠譜嗎?”他本來想說顧淮欒對自己是不是太狠了,但又覺得不應該心疼男人的。


    顧淮欒:“我給你試驗一下。”


    “不不不,還是算了吧。”宋玉立刻叫停顧淮欒起身的行為,也不知道他要怎麽試。


    不過應該是自我傷害來試驗吧?


    他其實還挺忌憚的:“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吧?”


    別到時候輕易就嗝屁了,他還得背負一條性命。


    顧淮欒一本正經,神色凝重:“腎上腺素越高,電流就會越大,但達到人體所能承受的最大值後,就是頂值了。”


    “最多隻需要三秒,就能讓人徹底麻痹。”


    “你……”宋玉咽了咽口水,真覺得顧淮欒對自己是真狠。


    顧淮欒接著道:“以後我要是沒戴上這東西,你可以提醒我,離我遠點。”


    宋玉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表達他現在的心情,幹笑了兩聲,唯有一句:“真是高科技呀!”


    不過,既然顧淮欒要戴上這東西,給他一個保障,那他又有什麽理由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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