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剛想要迴答,顧郇就顫顫巍巍的向他走來。


    顧郇身上有傷,晃蕩著步伐卻有些急,宋玉立刻接住要摔倒的人。


    但顧郇比他高大很多,宋玉險些沒站穩,兩人一起摔了。


    “我沒事,沒受傷,你怎麽樣?”


    “顧郇,你怎麽樣,你別嚇我。”


    宋玉聞見了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兒,他最近極其討厭這種味道。


    顧郇貪婪的猛吸著宋玉身上的味道,雖然換了沐浴露,但獨屬於宋玉體香的味道,他還是能依稀聞見的。


    宋玉抱著他,他感覺渾身的疼痛和疲憊都蒸發了。


    愛能止痛,原來是真的。


    林堯也拿不定主意:“顧總,要……分開他們,把宋少爺帶迴來嗎?”


    顧淮欒下車,身子倚靠在車門上,懶洋洋的吸著林堯給他點的煙。


    看著纏綿情長的兩人,顧淮欒心中抑製不住的猙性快要破壁而出了。


    更令他暴怒的是,顧郇還近似挑釁的瞥了他一眼。


    像是在宣示主權。


    顧郇那張臉是真可惡啊。


    宋玉身上掛著一個顧郇,體格比他大太多了,勉強站穩。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灼灼似火光的注視,顧淮欒都快把他穿透了。


    他忽視不了顧淮欒,也能猜測男人此刻情緒有多兇惡。


    宋玉不知該如何是好,顧郇又來了,但結果無可厚非。


    他輕輕推開顧郇,扶著人側目迴頭。


    男人正姿勢慵懶,神情冷厲的用薄唇叼咬著眼。


    霧白色的煙霧縈繞在男人麵龐上,加之天色昏暗,宋玉也不能看得太清顧淮欒的長相。


    而在顧淮欒身邊,除了林堯和司機,還有趕上來的保鏢。


    遼闊的天地下黑壓壓一片,個個像是刀尖舔血的暴徒。


    顧淮欒虛淺的目光落在宋玉挽著顧郇胳膊的手上,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漫不經心的一眼,足以噴熱熔漿。


    “親密夠了?”


    低沉嘶啞的聲線寒冷如冰錐,激起宋玉陣陣雞皮疙瘩。


    顧淮欒有一個習慣,他喜歡用手指掐滅煙頭,這種情況,大多數都心情不好。


    顧淮欒直視著宋玉:“過來。”


    見自己身邊的人瑟瑟發抖,顧郇將宋玉拉至身後,輕聲密謀著:“車還能開,你開車先走,我攔住他們。”


    宋玉不由的攥緊了顧郇:“那你呢?”


    男人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就是有些破碎的柔情:“放心,他不會殺了我的,我是他侄子,他再怎麽也會給我留一條命。”


    顧郇笑得溫潤柔和:“別擔心我,上車吧。”


    宋玉覺得他此刻很自私,他是想要上車的,因為他著實是受不了顧淮欒了。


    他太怕顧淮欒了,在顧淮欒身邊待的這些天,他都要瘋了。


    顧淮欒真的不會殺了顧郇嗎?


    宋玉剛挪動腳步,顧淮欒也動身了:“你不會以為,從這兒逃走了之後,你就安全了吧?”


    他嘲諷於宋玉的不自量力,整個人還散發著一股穩操勝券的自信與倨傲。


    言下之意,無論宋玉跑到哪兒去,顧淮欒都有辦法把他找出來。


    顧郇看出宋玉的動搖,甚至他自己也動搖。


    顧淮欒的勢力,遠比他想象的大。


    “別聽他的,我會保護你的。”絕不會讓宋玉被顧淮欒找到。


    顧淮欒隻覺得好笑,上下打量了兩下顧郇,將嘲諷性拉滿:“就憑你?”


    “你這缺胳膊斷腿的,自己走路都費勁吧?”


    顧郇麵色難堪,在顧淮欒麵前,他總是處於弱勢地位,因為沒底氣。


    “世界這麽大,總會有顧淮欒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他都想好了,沒有顧淮欒,他和宋玉生活在一個很普通的小鎮,日子怎麽也是能過的。


    “先上去,其他的事兒你別管,相信我,我會處理好的。”


    說真的,宋玉並未在顧郇眼神中看到信念,換言之,顧郇自己都不確信,他那語氣,更像是在勸導和乞求。


    “乖,我就是來帶你迴去的。”


    他的誘惑力太強了,而且笑容也如風化雨,宋玉都快要哭了。


    轉身之際,還未上車又是一道‘砰’的聲音。


    宋玉看見了自己剛要觸及到車門上,赫然出現一個鐵窟窿,還有硝煙彌漫。


    子彈孔與宋玉離得不近不遠,就在他右手邊三十厘米左右。


    他甚至能感覺到那嵌入鐵皮是子彈頭的溫度。


    與其說那一槍是朝他來的,倒不如說是與他身後的顧郇擦肩而過。


    顧郇也是大驚失色,急忙將宋玉完完全全擋在身後,警惕著麵前的男人。


    槍不是顧淮欒開的,是他身邊的助理,可如果不是顧淮欒的授意,他的助理也不會這麽無所顧忌。


    顧淮欒:“宋玉,你要是長記性的話,應該記得那天晚上我說過什麽?”


    宋玉的思緒翻轉,不知道顧淮欒說的是哪一天晚上。


    他和顧淮欒相處不久,卻感覺度日如年,過了好久。


    轉身之後,恰好撞進一雙幽深冷邃的暗瞳。


    男人站在黑夜裏,照舊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隻是那張滿目野性的臉,怎麽也會張狂恣傲。


    顧淮欒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把槍,冰冷的黑槍頭對準了顧郇。


    顧淮欒扣動槍栓,下頜微揚,看向顧郇的眼神好似死物。


    他自己是死人,看顧郇也像是在看死人,毫無生氣,肅殺得冷酷。


    “我說過了,他要是敢來,我就敢讓他死。”


    “你要拿他的命試試嗎?”


    誰又能不怕死呢?


    即便顧郇說著無所畏懼,但被顧淮欒槍擦過的手臂已經抖如篩糠,戰栗得厲害了。


    宋玉盯著那個黑窟窿,明明槍口很小,卻感覺自己正在被吞噬。


    再對上顧淮欒,男人神色不耐厭煩,似乎下一秒就要扣動扳機,讓顧郇腦袋濺出血跡。


    子彈再一次出槍,這一次是打在了顧郇腳底旁,宋玉嚇得尖聲厲叫,險些腿軟跪地不起。


    他扒拉著顧郇的腰背,顧郇也是單腿站立,站得顫顫巍巍的。


    隻等宋玉撞在車門上時,兩人才勉強著力。


    顧郇也是血液發冷,渾身僵硬,隻直視著麵前那個視若惡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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