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這場談話後,便一前一後地步出雪靈樹林。


    雪閑剛踏出林子,便看見一座仙氣繚繞的殿堂。腦海不由自主地浮上《道侶他飛升成神》中的片段。


    【浸羽殿位於浸霧峰北端的獨峰上,此處隻有浸霧峰首座一人居住,外人不得隨意入內。一塵不染的殿中,四周全是純色的牆,大麵積留白,連副掛畫都沒有。隻有中央一座寬敞的床鋪,四根白色床柱圍著四角,上頭的枕被一年四季皆是平整。 】


    大殿開啟,雪閑望著那座特別顯眼的床榻,不禁問道:「你平時不入寢嗎?」


    枕被四季皆平整。也許這人不睡覺。


    厲傾羽道:「入眠並非必要。」


    雪閑點點頭表示了解。他知曉修為高至一定程度的人,其實不一定需要安眠,想睡便睡,不睡也不礙事。在石洞中那三天他便領會過了


    雪閑稀疏的行囊就放在牆邊,他便走過去,往裏頭翻找。


    半晌後懷裏小心翼翼地捧著二十炷藥炷,迴厲傾羽身前,道:「你確定裏麵都沒有你要的?」


    厲傾羽掃過那些帶著藥香的細炷,道:「本尊的藥炷,非這模樣。」


    雪閑看了看手中,神情茫然道:「藥炷還有其他模樣?」


    厲傾羽挑起眉:「你不是曾經拿過?」


    雪閑不解地眨了眨眼,接著立即反應過來,當初還是原主拿著藥炷往千蛇鬼母的石洞中扔,對方自然以為他見過。


    無法解釋的情況下,他隻好道:「我後來在洞裏磕到腦,有些事情給忘記了。」


    厲傾羽盯著他臉色,知曉眼前人並無欺瞞。因在他閉關期間,便時常在鏡畫中看見對方煉藥炸爐,最初一年,雪閑甚至摸不清藥爐的用法,和控製靈火的力度,三五天就炸一次爐。


    分明是醫修,卻連正確的煉藥過程都弄不清楚。


    低沉的聲嗓道:「藥炷如燭,為數十種靈草混製。」


    雪閑詫異道:「數十種靈草?你能稍微說說裏頭有什麽香味嗎?」


    厲傾羽卻道:「無香。」


    雪閑不禁疑惑:「可燭鵲仙君說,他曾不慎動過你殿上藥炷,說這藥炷味道極為濃鬱,讓他暈腦。」


    厲傾羽:「修為七階初級之下,聞炷濃烈,薰其口鼻。」


    反之,於他而言便是無色無味。他在修為七階最頂時便得到藥炷,從來沒有聞過任何一丁點味道。


    雪閑明白了,點頭道:「我再查查醫書,看看有無這類的靈草。」


    他將手中的淡香細炷放至牆邊長椅,再從行囊中將幾本厚重的醫書拿出,擺在椅邊。


    明顯不敢打擾殿上主人,隻敢占這一小區空間。


    厲傾羽瞥過牆邊身影一眼,便往另一側的矮榻走去。


    那兒是個開放的書室,身旁一大座木櫃擺滿書籍,便是他修煉時常待的地方。


    另一側白牆上,原本有一幅圓如銅鏡的鏡畫,映照著某座小坡上的屋房。如早鏡畫已隨著他出關一同消失,牆上恢復空蕩。


    可畫麵中的人。


    此刻,已在他殿上。


    ……


    整個下午。


    雪閑都坐在長椅上,用同一個姿勢認真翻著書冊。


    今日才得知藥炷的其中一特性,他便想趕緊找到相對應的靈草。


    可連續翻了幾個時辰,都看不見類似的品種。眼眸酸澀之下,他便就著翻書的姿勢,靠在椅上睡著了,書籍垂落在膝上,頁麵上畫滿靈草的圖案。


    初秋的午後,浸羽殿殿門未全闔上,不時有風吹進,雪閑睡得極熟,甚至做了個夢。


    夢中,他身在浸羽殿後的雪色樹林裏,正坐在一顆最為茂密的雪色枝椏下看醫書,身旁全是飄雪般的落葉,地麵同是一片銀白,風一拂過便有清脆沙聲。


    忽地前方幻化出一道人影。


    身上是貫穿的墨袍,可頂上同色的發冠已然不見蹤影,一頭緞發隨意披散,神態張揚,懶洋洋模樣,可眼神卻直勾勾的,正微微勾著唇看向他。


    雪閑驚訝地停下翻書的手。


    …厲傾羽…?


    隨著對方姿態閑散的步近,懶散視線掃過他腰間流蘇,雪閑更是不敢隨意亂動。


    可這驚訝沒有維持多久,頂上雪葉便忽地大把飄落,遮掩了他的視線,畫麵也隨之模糊。


    直到他夢中意識全失,再度陷入香甜夢境。


    --


    --


    隔日。


    浸羽殿的殿門不知何時已闔起,可室內紗廉未拉,窗角透進的日光,將室內半邊映照明亮。


    雪閑抱著鬆軟的被子翻過身,順著姿勢趴進枕被中,裏衣因翻身的動作而往上掀起一角,露出半截白皙的窄腰。


    他舒服地嘆了口氣,這被子居然比他山坡小屋裏的還要蓬鬆,舒服的令人起不了身。


    眼皮半闔半睜間,雪閑忽地驚覺…


    他身處的那一側小榻有這麽柔軟! ?


    雪閑震驚坐起身的剎那,映入眼簾的便是四根純白床柱。


    他腦袋轟的一聲。


    這不是厲傾羽的床榻嗎! ?


    懵逼之際,他甚至發覺雪色流蘇居然跟著他,一同睡到厲傾羽枕上。


    雪閑栗色頭髮散亂在頰邊,身上裏衣四處皺巴巴,外袍還莫名其妙的不見蹤影,隻剩件薄薄的裏衣。


    他下意識地攥緊枕邊流蘇,驀地感覺掌中觸感有些怪異。湊近一看,昨晚被自己梳順的緞質流蘇,眼下竟被打了三個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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