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那側,也沒了聲音。


    檀知許出神地望著,沒來及收迴視線,就撞進了一往情深裏。


    顧淮景的出現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以為他走了。


    她以為劉大人的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他該跟著一起走的,一起去見見那位適合他的劉姑娘。


    “我送你迴去。”顧淮景緊鎖著眉頭,檀知許一眼看出了他的不快。


    她依稀記得,隻要他心有不滿,便會如此。


    可他不滿什麽?


    如今前途一片坦蕩,周圍鶯鶯燕燕不少,朝堂之上更是無人刁難,他又不滿什麽呢?


    “不用。”


    檀知許鮮少耍性子,別過頭並未繼續看著顧淮景。


    “時辰不早了,你是當真要落人話柄?”


    “那又如何,與顧大人何幹?”


    檀知許借著酒勁,肆無忌憚的很。


    分明對不起他的人是她,可她卻活脫脫像是捉奸在床。


    顧淮景看出檀知許眼底的意味,微微蹙眉,“我讓藤錫送你迴去。”


    “不必了。”


    檀知許越想越生氣,連帶著臉色都變了。


    她起身要走,顧淮景大手拽著她纖細的手臂,“許許,別鬧,迴去。”


    “許許?顧大人,您這是餘情未了啊?”檀知許冷漠地看著顧淮景。


    四目相對的瞬間,顧淮景移開了眸子。


    見狀,檀知許苦澀一笑。


    是啊,現在的自己哪還能配得上顧淮景的喜歡呢?


    甩開顧淮景的手,檀知許搖搖晃晃地走出上房。


    剛到長廊,穀雨就上來了。


    檀知許白皙的手對著她招了招,穀雨抬眸撞見顧淮景,眼底一片慌亂。


    “顧公子。”穀雨怯怯地給顧淮景施禮。


    旁人見了顧淮景多會喊一聲顧大人,隻是穀雨因的自家小姐的緣故,對這位顧大人頗為熟悉,就連稱唿都沒換過來。


    一聲顧公子,將眾人思緒拉迴到多年前。


    顧淮景的眸子肉眼可見地沉了又沉。


    “時辰不早了,帶你家小姐迴去吧。”


    “是。”


    莫名的,穀雨就覺得顧公子對自家小姐還有情,隻是……


    造物弄人啊。


    穀雨乖巧地挽著檀知許的手臂,攙扶著她緩步朝樓下走去。


    臨到拐彎處,穀雨下意識迴眸看了眼,果真顧淮景還在。


    她收迴視線,看了看自己手邊的檀知許,“小姐,您這是何必呢?”


    “走吧,終究是不可能了。”


    “小姐,其實姑爺已經死了,您大可……”


    “穀雨,物是人非,我與顧淮景再無可能。”檀知許鼻子一酸,話語更帶著哽咽。


    聽出檀知許的難受,穀雨沒再多說一句話。


    待二人剛到侯府,就被著華貴衣裳的宋玲兒擋住去路。


    “二嫂,二哥過世不久,您就如此肆無忌憚了?”宋玲兒滿目不快。


    今日丫鬟說檀知許去了桂香樓,宋玲兒就覺得不對勁,趕緊差人跟去。


    瞧見她跟穀雨在酒樓內大吃特吃,宋玲兒心中不滿,自己這遭受了流言蜚語,為避風頭,整日不出府,她倒好,還去吃酒?


    宋玲兒越想越是生氣,完全顧不得先前檀知許為她說話,為她仗義執言了。


    “果真是小門小戶之女,過不得安生日子。”


    “你……”


    穀雨氣不過,正想上前理論,卻被檀知許袖下的手攔住了。


    她不動聲色地搖搖頭,看向宋玲兒時滿目淚光。


    宋玲兒見她如此,心不由一軟,當真一副我見猶憐。


    “檀知許,你倒是跟我解釋解釋,你去酒樓與誰吃酒了?”


    “玲兒,你既知我出去吃酒了,那我跟誰吃的,你不是很清楚嗎?”檀知許反問的話剛一說出,眼淚吧嗒落下。


    宋玲兒可沒想到檀知許會哭,一時間愣在原地,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你哭什麽,莫不是想要讓外人都覺得是我這小姑子在欺負你?”


    “不是的,玲兒,我隻是心裏難受,我今日跟穀雨去桂香樓是為了……堵那王家姑娘。”


    “王嬌嬌?”


    “是……”


    檀知許說到這裏,一副接下來的事不能被他人知道的模樣,快步來到宋玲兒跟前,挽著她的手臂,輕聲道:“王家姑娘跟陳家定親,是我有幾次發現她跟尚書之子不清不楚……”


    “所以,你看到王嬌嬌跟尚書之子在一處了?”宋玲兒雙眸放著亮光,反手握住檀知許,“二嫂,你當真看到了?”


    “沒,沒看到,隻是看到他二人先後進了桂香樓,為了能盯久一點,我這才跟穀雨吃酒。玲兒,我記得她總想壓你一頭,我實在氣不過,才自作主張地跟了她,可一無所獲,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檀知許愧疚地看著宋玲兒。


    此刻的宋玲兒哪裏還見氣憤,溫柔地對檀知許搖搖頭,“二嫂,你對我這般好,我豈能埋怨你,倒是你,吃了這麽多酒,身子可有不適?”


    “嗯,往日不曾吃過酒,今日還真是有些難受。”


    “那二嫂快迴去歇著吧。”


    “好。”


    檀知許一副要暈倒的模樣,在穀雨的攙扶下往後院去。


    她剛迴到自己的院子,宋玲兒就差人送來了幾樣補品,還有醒酒湯。


    “二夫人,小姐說了,您勞苦功高,這些是您應得的,小姐還說讓您早些歇著。”


    “好,替我謝謝玲兒。”


    檀知許被感動到都要哭了,親自將宋玲兒身邊的大丫鬟送走。


    穀雨緊跟著檀知許,目送那丫頭走人,她不解地看著自家小姐,“小姐,您如此是為何?”


    “王嬌嬌跟宋玲兒本就不和,若讓她們之間產生矛盾,宋玲兒就別想在公主麵前好過了。”


    “為何?”


    穀雨不明,畢竟王家女跟宋玲兒比起來還是差得遠了。


    檀知許對穀雨笑笑,悠悠道:“人不可貌相,那尚書之子,可絕非凡人。”


    即便檀知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可穀雨依舊是懵懂的一種狀態。


    “好了,這些事情你無需知道,你呀,就好好的過好每一日便是。”


    “是,奴婢遵命。”


    穀雨才沒有其他想法,總歸隻要是小姐想的,她都會支持。


    檀知許喝下醒酒湯,也沒那麽難受了,看著天邊高掛的玄月,她眉目含笑,“宋玲兒,你得捅破天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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