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知許低頭冷笑,腿上利索的一屈,跪了下去。


    “不知母親找兒媳何事,兒媳在外巡視鋪子稍稍來遲,還請母親責罰!”


    她跪的板正,隻是略微輕顫的脊背,表達著畏懼。


    周氏得意的勾起紅唇,她沒過上順勢日子,小賤人也休想安生。


    “胡言亂語!”


    宋老夫人聲色俱厲,抄起手邊的果盤子就砸了過來。


    眼看著果盤子直衝自己的麵門襲來,檀知許故作受了驚嚇,跪著往宋老夫人腳邊躲去,又接著將身子匍匐在地。


    一套動作下來,那果盤子連她個衣角都沒挨著。


    “兒媳若是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母親直言,切莫因兒媳的疏忽,動怒傷了身子!”


    檀知許說的誠懇,宋老夫人卻並不買賬,“若真是怕我氣著了?為何要幹那混賬事兒。”


    她冷斥一聲,周氏忙上前,自然地給宋老夫人順氣。


    “母親,二弟妹年紀小,又才入府,隻怕閨中未受教,您莫氣壞了身子,惹得肺氣不暢。”


    她這話無疑是把檀知許從裏到外損了個遍,連帶著檀家從她口中說出來都是沒規矩的小門小戶,更甚至連個普通人家都比不過。


    周氏這一連串的話無疑也是戳中了宋老夫人的痛點,當初讓檀知許進門,本就是無奈之舉。


    如今她這性子,任由誰也忍不了。


    “從你入府起,本以為是個規矩,萬萬沒想到竟然這般按捺不住,跑去了莊子上!”


    “說,你去你莊子,是不是與那奸夫私通去了!”


    宋老夫人拔高了語氣,篤定了檀知許這副灰頭土臉出去準沒幹好事。


    可憐她那兒子,屍骨未寒。


    撫下心中的不安,檀知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原來是栽贓啊?


    也好,隻要不是探到了她買地的事情,一切都好應付。


    周氏無用,底下的人倒也真沒本事。


    隻怕是那栓子也看到了顧淮景的身影,認定她是去與人私通!


    再度抬起頭來時,檀知許臉上掛著淚,“母親冤枉啊!兒媳不過是去巡視莊子,好迴來幫襯嫂嫂打點侯府的那些荒地,何來偷情之事啊?”


    “嫂嫂說兒媳不通文理,又不善經商,是無用之人。兒媳生怕閑快,惹人口舌,這才想著去找點力所能及之事。好能替母親和嫂嫂分憂不是?”


    檀知許聲淚俱下,周氏啞舌,不由得攥緊了拳頭。這賤人真是好巧的一張嘴,紅口白牙,顛倒是非!


    栓子都說那顧大人可是在農戶家裏等了許久。若說沒幹那醃臢事兒,誰信啊?


    宋老人聽她這話,又見檀知許梨花帶淚的架勢,皺起眉頭,不由得往外坐了坐。一側的老嬤嬤忙上前去扶,又細心的拿了個靠枕墊在她身後。


    檀知許老老實實跪著,宋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你說的,是真的?”


    周氏從進門開始,便靠著幾分機靈拿到了侯府鋪子的經營權,這些年雖沒出什麽大錯,可這日子卻一天不如一天了。


    侯府也確實有幾塊荒地,因長工帶著宋雲熙的那時新纏著的小丫鬟跑了,外加上收成不好,接連幾年都沒人來接手。


    如今侯府氣運低迷,多一個人出力,自然多一份出路。


    迎著宋老夫人的質疑,檀知許絲毫不露怯。


    她並起五指,“兒媳所言,膽敢有半句虛言,都叫天雷五雷轟!”


    發著毒誓,檀知許目光如炬,令人不得不信服,宋老夫人沉默地凝視著她嬌豔的麵容。


    老夫人心中思量片刻,又轉動渾黃的眼睛,不聲不響的落在周氏身上。


    “老大家的,二房說絕無私通,你又能拿什麽證明?”


    宋老夫人嘴上輕飄飄說著話,緊接著又恨恨瞪了周氏一眼,示意她出來。


    檀知許是不是個安生的,哪裏是她發個誓就能唬弄過去的?


    周氏早就等不及了。


    她輕蔑地掃了檀知許一眼,又恭敬的站在宋老夫人麵前,“母親,今日兒媳在屋裏盤算鋪子裏下半年的營收,丫鬟就急匆匆來報,說是二房夫人打扮豔麗,慌忙出了府。”


    “兒媳怕她是遇著了什麽事兒,不好跟母親直言,所以才派人跟上,想幫襯一二,誰料就被…就被下人瞧見她與那男人在莊子上廝混。”


    周氏三言兩句,硬是將一個私通的罪名套在了檀知許頭上。


    心中冷哼一聲,檀知許如墨的雙眸噙著淚,“我待嫂嫂如嫡親姐姐,為何嫂嫂要如此汙蔑與我?”


    她眼角無聲的滑落晶瑩的淚滴,跪在地上如同風雨中飄搖的杏花。


    周氏不耐的一揮袖,“我可沒汙蔑你,母親,兒媳有證人!”


    她咬著牙,嘲諷的看向檀知許。


    今日,她倒要看看這賤人怎麽蒙混過去?


    眼見著二人各執一詞,宋老夫人臉色一變,重重地拍著桌子,“豈有此理!快把人叫上來!”


    周氏得意一笑,與自己身邊的丫鬟打了個眼色,沒一會兒栓子就被人給帶了上來。


    他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宋老夫人看了一眼,低聲問,“你可曾親眼看見二夫人與人私通?”


    栓子向來在後院幹雜活,哪裏見過這架勢,“迴,迴老娘夫人,奴才親眼瞧見二夫人去了莊子,與那男人在屋裏許久都沒出來!”


    他磕磕巴巴說這話,宋老夫人臉色陰沉,反觀周氏雙眉上揚,露出喜色。


    但凡落得一個與人私通的汙名,檀知許這輩子休想再翻身。


    “大膽,檀知許,你還有什麽話!”


    “來人,把二房夫人帶下去,家法伺候!”


    宋老夫人拍著桌子,周氏下一秒就叫了家丁進來,顯然一切早有預謀。


    望著那粗碗般的棍子,檀知許站了起來,“母親冤枉啊!兒媳去莊子上單單看了那些農戶犁地,甚至還親自下了地,下了種子,怎麽就成了與人在屋裏私通?”


    她說話間,一把拉開了衣裙,露出了白皙的指尖,以及手指縫裏的黑土,還有腳底的淤泥。


    “若是與人私通,何來這滿身髒汙?再者,你是親眼所見我與那人一同進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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