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四維聖裁賜死,抄家。


    幸好保全了家人。


    他的自辯並不是沒有作用,還是挺有用的。


    至少,家人免遭流放之苦。


    今天是二月十五,正好是會試第一天,對於四書文的寫作,但是能考上舉人的應該都很輕鬆,極個別人覺得難而已。


    王奎拿到卷子就開始審題,第一場的卷子難度不大,但是數量卻多,其中四書義三道,五經義四道。


    這種四書義的文章,隻要做到有理有據有典就能過關。


    考官一般不會給低分!


    王奎開始揮灑筆墨,天氣雖然寒冷。


    但是聚精會神書寫,早已經忘卻了外麵的世界。


    一篇文章的草稿寫完才發現手腳已經凍僵了,站起來跳跳,雙手互相搓著。


    看看對麵考棚的人基本都和他一樣,冷凍了隻能運動取暖。


    考棚裏是不能生火的,這是死規定!


    主要是怕失火,以前曾有考生考試的時候生火取暖引燃了考棚,火勢蔓延整個考場燒了起來。


    考場沒有考完是不會開門的,那一場火燒死考生無數釀成大禍,從此以後科考考場禁止生火。


    到了第二天早上,王奎開始一篇篇把打好草稿的文章該修改的修改,潤色的潤色。


    最後的工作就是謄抄,這可是個細致活兒,不能有任何墨跡,不能寫錯一個字。


    王奎吸了一口冷氣,氣定神閑後開始穩定的下筆,館閣體講求的是筆墨濃厚,整齊方正,美觀而規範,整篇文章字體等大,黑亮、清楚。


    因此書寫非常苛刻,法度森嚴,筆筆到位、墨色黑亮、追求工整,不講究個性。


    館閣體有此特點是科考防止作弊的最好書寫體,因此曆代科考沿襲,考試非館閣體不可。


    下午王奎的文章謄抄完畢,為了不沾染墨點,所以每一篇寫完他就放在旁邊等墨跡幹透。


    然後卷成一圈,再行謄抄第二篇文章。


    所有的文章謄抄完畢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到對麵的舉子還在埋頭苦幹,他也隻有無奈的笑笑,經義還沒開始寫呢!


    吃了點牛肉幹和餅幹,喝了一肚子的冷水。


    冰涼的感覺從脖子一下透到肚臍,精神一下就振奮了。


    鋪開卷紙,今天就是熬夜也要把經義四篇完成,明天白天隻管抄寫,不然時間不夠。


    於是,王奎一下午就沒有抬過頭。


    直到天黑的看不見了,終於完成了經義四篇。


    感覺實在餓得不行,隻好就著涼水下肉幹。


    這肉幹太硬了,咀嚼得牙齒發痛!


    隻好吃點餅幹。


    很晚了,考棚裏靜悄悄的,隻有差役走在路上腳下發出


    “咯吱,咯吱”


    冰淩斷裂聲。


    半夜,黑漆漆的天空又開始下雪了。


    飄飄灑灑的落在考棚上、落在地麵上!


    考場的地麵是青石板鋪的,上麵的冰還沒有融化完,新雪又鋪蓋上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到處白茫茫的一片,王奎覺得身上冷的厲害,又把剩餘的兩件衣服加上,勉強感覺暖和一點了。


    身體使勁擠著考棚後麵的磚牆,就像要貼上去一樣。


    感覺上是要暖和一點,但是一會兒牆上的冰冷傳遞到背上,禁不住牙齒發出


    “咯咯咯”的聲音。


    還是被凍醒了,起來又重睡,畢竟太冷難入眠!


    隻好起來,整理好衣帽,開始做俯臥撐。


    對麵的舉子看著他做如此異樣的動作,實在看不懂他在幹什麽。


    由於運動,全身的寒冷感覺逐漸減輕了,抓起考棚外地麵幹淨的白雪就開始搓臉、搓手。


    吃了幾塊餅幹,身上顫抖的感覺消失了!


    趁此機會趕緊抄謄昨日打好草稿的文章。


    對麵那個舉子看了王奎的做法好像很有效果的樣子,也依樣畫葫蘆,照著他的方法鍛煉!


    然後用雪搓臉搓手。


    感覺還不錯,一會兒他也開始寫文章了。


    到下午的時候,王奎隻剩下一篇沒有謄寫完了,但是身上抖得厲害,字寫的沒有那麽工整了,隻得放下筆。


    又開始俯臥撐,沒辦法場地隻有這麽寬一點,因地製宜搞些暖身的動作。


    身上發熱後趕緊伏下身又開始謄寫!到了交卷的時候,王奎剛好寫完。


    沒有寫完的也必須停筆,這是規則絕對無法通融。


    很多考生都沒有謄寫完,一片怨聲載道的聲音。


    沒辦法規則就是規則,無論什麽時候都無法明麵上去通融的!


    特別是關乎一輩子的事情,又涉及到朝廷綱紀。


    主考官一聲令下,所有的差役齊聲喊道


    “全部停筆,否則記零分。”


    主考官也大聲道


    “不停筆的考生全部驅逐出門,成績不算。”


    這時候被差役推搡出來七八個考生終止考試資格,被驅逐出貢院。


    看著如此嚴格的考場紀律,幾乎無人再動筆。


    有人低聲的啜泣起來,都寫好了的,就是沒有抄完。


    天氣太冷了手抖的止不住,所以影響了速度。


    沒辦法差役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主考官的命令,裱糊名字後收卷。


    不做一絲停留也不說一句話!


    考場收卷完畢,全部考生離場。


    明天第二場考試時間為早上卯時初至下午未時末,超過時間算是棄考。


    第二場考試為試論一篇、製五篇、詔、誥、章、表、內科各一篇。


    第一場三天是七篇文章,第二場考試三天是十一篇文章,題量大的驚人,書寫速度和思考速度必須加快。


    為了第二場考試,王奎交卷後在場外等到王平和馬躍山坐牛車迴家。


    喝了一碗滾燙的瘦肉粥,讓東來還去給他找幾件衣服。


    考試的時候考棚裏麵太冷了,還有那難以咀嚼的牛肉幹,天氣越冷牛肉幹越硬,幾乎把牙齒都崩掉了。


    所以讓東來馬上去弄十個大燒餅,陶缸裏的清水換成新鮮的。


    交代完畢後倒床就睡,家裏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驚擾了他的休息。


    第二天寅時三刻東來準時叫醒王奎,出門的時候,王奎問馬公子起來沒有,快去叫。


    這時候馬躍山已經走了過來,一起到大門邊等王平,三人繼續坐著牛車趕向貢院考場。


    又是連續三天……


    第三場考試內容是經、史、策各五篇!這是要把人搞瘋的節奏啊。


    第一場七篇!


    第二場十一篇!


    第三場十五篇!


    所有人都明顯的緊張了不少,第二天晚上考棚裏到處都是咳嗽的聲音,猶如滿堂青蛙叫。


    你方唱罷我登場,那是一個接一個此起彼伏。


    王奎怕把自己冷涼了,越是加強了俯臥撐,對麵的騷年已經學會了他鍛煉的所有動作,隔著個通道互相比劃著相同的動作,那是一個對稱啊!


    巡場衙役站在中間左看看又看看沒說什麽。


    第三天清晨,異常的寒冷,鍛煉完後就吃早飯!


    身體有了卡路裏的加入,就有了熱量。


    今天是最後一天,也是拚搏的一天。


    清晨一抹白亮的霞光劃破陰冷的天際,


    “晴起來了”


    很多人都在心裏說。


    雖然那霞光發的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在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個熱切地期盼,那就是太陽你快出來。


    就在他們埋頭拚命寫著的時候,他們心中的太陽悄悄的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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