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足了秦大太太麵子,送走了這兩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之後林秋禾就坐迴去示意青黛幫她揉揉額頭。青黛見她還露出沉思的神色,就沒有多話隻是指力適中的給林秋禾揉著額頭。


    林秋禾倒不是為了章家發愁。雖然她跟章家鬧過不愉快,那也不過是些許口角而已。她之前對章家來人所說的話也不是客氣話,她是真的沒有放在心上。隻不過,對方不是這樣想的。接二連三地過來,最後甚至章老夫人都出來的,她反而隱隱有種兩家要結仇的感覺。


    那章老夫人明顯就不是好相與的人,讓她這般低頭定然是滿心的怒火與怨恨。


    若是她一直維持著如今跟章家身份地位的差別的話,隻怕章老夫人也不敢對她做什麽。若是有一天,她身陷囹圄,隻怕章老夫人就會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井下石了吧。


    「青黛,」她低聲開口,「你覺得章老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青黛猛然聽到林秋禾說話,考慮了一下才斟酌著言語道:「章老夫人是個凡事都認真計較的人,對於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很是在意……不過,若是形勢逼人的話,也能夠放得下身段,算得上是能屈能伸。」所以,她這樣的人才最是讓人頭疼。


    「不過,她畢竟是章家分支,一舉一動自然是由章家看著的,姑娘不必太過於擔心。」青黛說著笑了下,「更何況,姑娘如日中天,她就算有什麽想法隻怕這輩子也辦不到了。」


    林秋禾聞言一愣,然後也跟著笑了起來。


    是啊,如今她跟章老夫人都已經算是兩個圈子的人了,隻要她不牽扯到什麽叛國、謀逆的陰謀之中去,就算章老夫人準備好了石頭也沒用啊。


    因為,她根本就不會落井。章老夫人又何來的落井下石的機會呢?


    三月間,林秋禾莊子上早熟的櫻桃就已經下來。莊子裏的人一大早送來了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采好的兩筐櫻桃,林秋禾讓人把其中一筐分成了三小筐,一筐自己留著,一筐送到了陳家老宅給陳自晴嚐鮮,還有一筐則是送到了秦府。


    至於剩下的那一大筐,她則是親自帶著直接送到了攝政王府。


    攝政王妃見了她來自然是高興,停下了收拾行李的活兒,拉著她坐下說話。林秋禾看著她屋子中有些淩亂的樣子,這才想起攝政王夫婦是準備三月底或者四月初的時候就出遊的。


    「可已經定了出發的日子?」林秋禾低聲問道:「王妃和王爺是準備去哪裏遊玩消暑?」


    王妃笑著道:「準備去草原上住段時間,王爺說那邊涼快。也能見識一番所謂的‘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順便還能暗中看一下邊境的情況是否安穩。王妃明白攝政王的想法也不點破,反而笑著道:「等我們迴來的時候,多給你帶兩箱子的皮貨,你冬日裏畏寒,皮貨還是多些的好。」


    林秋禾笑了笑,沒有拒絕,反而道:「既然是去草原,我想草原上怕是蚊蟲多,我迴去合一些藥膏送來,以備不時之需。」


    「那自然是好的。」王妃笑了起來,「我也正發愁呢。這些日子讓人準備了不少的香料,就怕到時候沒用。」她一臉的驚喜,「你還會合這些驅蚊的東西?」


    「不止這樣,被蚊蟲叮咬了要塗抹的藥膏我那邊也是有的。」隻是京城這邊家家都小心,被蚊蟲叮咬的機會不多,她也就懶得弄罷了。既然王妃要去草原,這些東西還是多準備些才好。


    王妃笑著點頭,轉而又道:「如今你的身份已經定了,我和王爺想著,不如就晚些時候出行,先把你跟阿卿的婚事訂下來。」她說著看向林秋禾,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你也不用害羞,我心知你是個心中有計較的人,這才多問一句,你覺得可好?」


    三月底或者四月初定下婚事,交換婚貼。等到秋日裏攝政王夫婦迴來開始準備籌辦婚事,婚期大約就定在了明年年初二三月間。這樣的時間可以說是充裕的,然而林秋禾心中還是有些小別扭,懷疑是寧卿暗中暗示了王妃什麽。


    她低頭不說話,本來滿心歡心的王妃立刻就察覺了。


    「怎麽了,這可是有什麽不妥?」她微微蹙眉,擔憂地看著林秋禾,「還是說,你跟阿卿……吵架了?」


    林秋禾搖頭,「不是的,王妃多慮了。」她低聲道:「隻是,婚期是不是有些太趕了?」


    「趕?」王妃揚眉看著林秋禾,等著她解釋。


    林秋禾理了理心情,抬頭笑著道:「王妃和王爺遠行歸來,定然是疲累的。不如多休息兩三個月,等著過了年再開始操持婚事,這樣也不會過於勞累。」這樣,婚期順延,就算不到入秋也應當是夏末。


    「我是想著夏天太熱,若是那個時候完婚未免太過於勞累。」王妃心疼地看著林秋禾,「你心疼我,我是知道的。隻是,你向來苦夏,我也是心疼你的。」


    林秋禾聞言笑著道:「那就把婚期定在秋日好了。這樣時間充裕,也不用慌張、忙亂。」她說著抿唇露出了一絲笑容,「我這些日子正跟著藍絲學女紅呢。」成親的嫁衣縱然不能自己一個人做,可是也要做些小東西才是。而且進門給公婆、小姑子、小叔子的東西,也是不能少的。


    王妃自然是懂這些,想了想就拍板道:「那好,就現下先定親,婚事就定在明年八九月間。」


    見她這般決斷,林秋禾又有些茫然——不會是她冤枉了寧卿吧?他根本就沒有再王妃麵前說什麽,隻是她太過於敏感多想了?


    不管怎麽樣,定親的流程還是要開始走了。林秋禾這邊如今被封為護國郡主,算是皇室中人。她的婚事自然是要由禮部那邊出頭圍觀全過程的。


    至於女方長輩,張章這個師伯暫代又有陳太妃幫持,自然是不會出什麽差錯的。雙方皆有意,禮部那邊也不會故意拖拉,定親的那些步驟竟然真的在短短一個月裏麵完成,且大致上沒有一點的敷衍。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林秋禾反而沒有什麽好忙碌的,隻是窩在醫館中或者是張府裏麵合藥膏,研製花露水。本朝規矩沒有那麽繁瑣,定親期間男女雙方是可以見麵的。甚至官方規定,若是男女願意可以單獨相處三次,以避免盲婚啞嫁的事情發生。這些林秋禾是從陳自晴定親的時候才知道的。


    這會兒特意被一群人空出時間和地方跟寧卿單獨相處,她突然有種緊張到手足無措的感覺。


    兩人之前明明也單獨相處過,卻從來沒有這般尷尬過。這種「我們的關係定下來了,是不是就該有些不一樣」的感覺讓林秋禾很是別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寧卿見他似乎也有些尷尬,這才放鬆了下來。


    她調整了下自己複雜的心情,決定還是挑一個讓兩個人都不那麽緊張的話題來說。


    「這些日子我都不怎麽出門,莊子上也不好走動,聽說除了早熟的櫻桃之外其餘的櫻桃也都漸漸熟了,你要是得空就幫我去看看,讓他們把多出來的櫻桃釀了櫻桃酒窖藏起來,銀子就從我這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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