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蘇曉寧一臉的錯愕和茫然,遲疑地看著林秋禾:「一管血?」


    「不過是一些而已,你劃破手掌流的血隻怕都會更多一些。」林秋禾低聲道:「不過你也不用現在就做決定,我來之前本以為隻是普通的診平安脈,什麽東西都沒有準備。再說,你體內的毒也隻是我的猜測,也許隻是脈象略微有異,是我想太多了也說不定。」


    一直到送走了林秋禾,蘇曉寧的臉色都帶著不自然的蒼白。身邊伺候的宮女綠娥捧了熱茶過去,低聲道:「婕妤喝些茶吧。可是林禦醫說了什麽不好的話?要我說,婕妤若是擔心自己的身子,不如專門讓人去禦醫院請了人過來看。如今皇上疼愛婕妤,請個禦醫也不是什麽違禁的事情啊?」


    蘇曉寧卻緩緩搖頭,低聲道:「林禦醫說,我這小日子的問題若是不解決,隻怕會影響生育。」


    後宮女子,誰不是指著生下一兒半女的日後好有個依靠呢。綠娥聞言就懂了蘇曉寧臉色為何這般不好,她想了想才又勸道:「姑娘不如請擅長婦科的趙禦醫過來看看?她同是女子,也沒有什麽不好啟齒的。」


    「不。」蘇曉寧搖頭,「若是這消息流傳出去,隻怕皇上對我就少了些關注了。你切記在心中,今日的事情不可傳入第三人之耳。」她說著看向綠娥,「不然的話,我沒好日子過,你也一樣不會好過。」


    「噗通」一聲,綠娥直挺挺跪在了蘇曉寧腳邊,指天誓日地道:「奴婢自從跟在婕妤身邊,就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你起來吧,我也是交代一聲,你又何必這般呢。」蘇曉寧連忙伸手扶她起身,「我隻是有些害怕,你這樣倒像是我不信你一般。若是我不信你,又怎麽會告訴你呢。」


    綠娥又是一番表態,等到蘇曉寧神色好些了這才問她晚膳想要吃什麽,她可以提前去膳房那邊說了,免得晚了來不及。


    蘇曉寧擺手,「我也沒有什麽胃口,你隨意要上幾份常吃的菜就好。」等到人出去了,她這才坐在窗邊看著外麵的宮女冷笑。這後宮之中,她誰都不信。


    體內有毒……實際上,從林秋禾說出這種可能之後,她就知道林秋禾說的是實話了。她一直都隱隱有些懷疑當初那些人告訴她,她隨身帶著的金鎖玉佩的來曆的人的來路,當時跟寧邵哲一起出宮去攝政王府遇刺,她也不是沒有想過怎麽會那般巧合。


    而等到她一步步走到最後,進入後宮的時候,那人才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真的是沒有想到啊,他竟然藏的那麽深。


    這樣一個人,又有誰會懷疑他呢?她這才想起孫氏夫婦的慘死,然後事事聽話,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嚇了毒。那人,是準備到必要的時候就丟棄她的吧?


    蘇曉寧雙手緊握,留了好久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


    這後宮之中,處處都可能會有那人的眼線,所以她就連身邊人都不敢盡信。如今,隻看綠娥會不會把她的消息出賣出去了。


    林秋禾並沒有冒進,隻是給蘇曉寧留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而已,至於這顆種子最後會醞釀成什麽,她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而花家那邊卻是已經有了結果了。


    許久未出現的花雲白又出現在了醫館,還讓人捧進來不少的禮物。


    「花公子這是……?」不管怎麽樣,這兩個人實際上是從未翻過臉的,林秋禾出來保持著應該有的態度,「突然送這些過來是……」


    「林姑娘治好了家妹的小毛病,這些不過是診金和謝禮罷了。」花雲白笑著迴答,等到林秋禾落座才又坐下,道:「那日林姑娘去的時候我不在府上,迴去之後才聽雲嶺提起了這件事情。我沒有想到,這點小毛病竟然還讓你如此掛心……這些日子我事務繁忙,因此才耽擱到了如今登門道謝。」


    「不過是些許小事,花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林秋禾笑了笑,「這些東西真的是有些貴重了。」


    「不過是身外之物,林姑娘更是不用放在心上。雲嶺感念姑娘對她的照顧,還特意做了兩個荷包一起托我送過來呢。」花雲白笑著拿出一個匣子,推到林秋禾的跟前,「你看看吧,她跟著嬤嬤練了許久,這還是第一次做出來送外人呢。」


    荷包的手工不錯,最起碼跟林秋禾的女紅相比要好上不少。她伸手輕輕地摸著上麵的花紋,半響才抬頭看過去,「請轉告花姑娘,我很是喜歡。」


    花雲白沒有久留,表達完謝意喝了杯茶就起身離開了。不過倒是邀請林秋禾參加過年後花雲嶺的十三歲生辰。林秋禾笑著應了,說到時候若是在京城就一定過去。


    聽她這麽說,花雲白似乎沒有聽出來話中的意思一樣,點點頭道:「那到時候再讓家中人送請帖過來。」整個過程表現的都頗有一種大家好聚好散的架勢,也不對著林秋禾死纏爛打了。


    林秋禾讓人送了他出去,隨手就把那做工精美的荷包給丟到了一邊。青黛見了剛要伸手拿起來重新放好,就聽到林秋禾道:「先別動,讓小丫鬟打水過來我洗洗手。」


    「姑娘?」青黛連忙吩咐下去,看著林秋禾的手有些遲疑,「這荷包有問題?」


    「希望是我多想了,那上麵用的絲線……」林秋禾笑了下,「若真是花家那位姑娘繡的,隻怕等到這個月小日子她又該請大夫了。」至於請得大夫是不是她,那就是另外一迴事了。


    青黛聞言嚇了一跳,而林秋禾則道,你帶上手套拿過去給藍絲看看布料和圖樣,讓她做兩個一模一樣的出來。


    「姑娘這是……」


    「既然人家費盡心機地送來了,我若是不帶著豈不是對不起人家的心意嗎?」林秋禾冷笑了下,洗了手之後又塗了一層藥膏這才道:「讓張叔準備馬車,我去攝政王府一趟。」


    「這個時候去攝政王府?」青黛有些遲疑,「既然東西有問題,又這麽跑過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林秋禾聞言拍了下腦袋,「這些日子忙暈乎了。」她說,「是去張章氏那邊。」


    張章氏如今已經把和離的狀紙寫好了,但是沒有遞上去。第一是,這時代女子要離婚,不管對錯都是要先坐半年牢的。第二則是,如果直接遞狀子和離的話,就等於完全跟張祝撕破了臉。到時候張祝一咬牙跟她硬對上,她這邊沒有娘家的幫持肯定是要吃虧的。


    就算張祝名譽受損,她卻也是一點好處也不落。


    張章氏還準備好好過日子呢,再說就算嘴上說的不在乎兒子了,卻也不可能真的一點都不為她考量。所以那一張狀子與其說是準備遞上去和離,還不如說是一種態度。


    若是張祝真的不知道好歹,隻怕最終拚個魚死網破也是要遞上去的。


    兩人就這麽僵持了下去,林秋禾雖然沒有格外關注卻也聽到了不少話。知道張章氏也是有些手段的,這些日子你來我往之中張祝退讓了不少。


    不過張章氏依然是要緊了牙關,堅決要和離。真不和離的話,那就讓張祝把她老娘送迴去,他後院的那些鶯鶯燕燕也立立規矩,不聽話的那種該發賣了就發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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