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哧哢哧哢哧....”


    小家夥的速度很快,沒一會,碩大的蛋殼就已經被啃完了,小家夥的肚子也肉眼可見的鼓了起來。


    啃完金色蛋殼之後,小家夥就立在原地,歪著腦腦袋、瞪著兩顆烏黑發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無涯,眼神中有著一絲清澈的愚蠢,那滴溜溜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是誰,是我媽媽嗎?為什麽你身上沒有毛?”


    “嘿........”


    見此情形,李無涯笑了,他也被這新生的、純粹的思緒所感染。


    忽然,李無涯好像想到了什麽,隻見他緩緩抬起手,伸出食指,對著小家夥勾了勾,口中一邊還發出聲音:


    “嘬嘬嘬”


    當這聲音響起之時,李無涯清晰地看到,小家夥黑溜溜的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明亮了幾分,尾巴也快速擺動了起來。


    “嘬嘬嘬.....嘬嘬嘬”


    隨著聲音頻率的加快,小家夥那火焰般的紅色尾巴也擺動的越來越快,像是一團流火在空中飛舞。


    隨後李無涯看見小家夥伏下了前身,屁股翹的高高的,身體還有規律地晃動著。


    前世養過小土狗的李無涯,自然明白這是要做什麽,於是笑著伸出了手。


    下一秒,黑溜溜的小家夥後腿一用力,圓滾滾的身子便躍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後,便穩穩地落在了李無涯懷中。


    “謔”


    小家夥剛一入懷,李無涯便感覺有萬鈞之力壓在了他的手上,若是換做普通人來的話,恐怕雙臂此時已經折斷。不過李無涯好歹有結丹實力,重就重些,還是抱得動的。


    “嗷嗚嗷嗚”


    落入懷中的小家夥嚶嚶叫了兩聲,隨後站起身子,沿著李無涯的胳膊向上爬去,李無涯能夠感覺到肉乎乎的小爪子在他手臂上用力的狀態。


    很快,小家夥就爬到了李無涯的肩頭,站定之後,便伸出小舌頭向著李無涯舔去。


    濕熱溫潤的舌頭舔在李無涯臉上,一瞬間,李無涯的思緒穿越了時空,迴到了兒時的那個村莊,想起了家裏的那條小黃。


    小黃是一條狗,身形矮長,渾身被金黃色的毛發所籠罩,在農村一眾串串土狗中,顏值格外出眾。


    李無涯有意識起,它便存在於家中,陪伴著自己成長,見證自己一年一年長大,從幼兒園、到小學。


    不得不說,童年時期有一條可愛的小家夥陪在身邊,會帶來很大的幸福感,如今想起,依舊如此。


    就像很多故事都有一個但是,小黃身上也存在著一個但是。


    六年級那年,小黃已經十二歲,垂垂老矣,這個年齡在狗界中也算得上是壽星。


    本以為這就是它的一生,雖然沒有城市寵物狗那樣精致的食物,但是家人也沒有虧待它,能夠好好的活十幾年也是證明。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在其生命的最後時刻,那個但是出現了。


    生活在農村的人應該知道,偷狗之風十分猖獗,他們往往二人成組,在夜裏騎著摩托車,遇到哪家狗在外麵,便扔出帶有藥品的食物,待狗吃下倒地,便扔進麻袋裝走,前後不過幾分鍾,讓人防不勝防。


    李無涯的成長過程中,聽過不止一次誰家的狗被偷走,因此每到晚上,都會將小黃鎖在院裏,就這樣一直平安無事。


    然而在他六年級暑假的一個夜裏,意外發生了。


    深夜,有摩托車聲從外麵響起,小黃像往日一樣對著聲音來源處吠叫,這是農村田園犬最主要的功能,看家護院。


    深夜的農村,除了蟲鳴蛙叫之外,總是能時不時聽到某家傳出的吠叫聲,對此大家都習以為常,這也是農村的最常見的情形,沒人會因此說些什麽。


    但是往常小黃隻是在院中吠叫,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那天剛好房門沒有鎖好,留下了一個縫隙,一切便有了不同。


    聽到車聲靠近,小黃大聲吼叫,後來似乎是發現了那個縫隙,小黃勇敢地衝了出去,被這個家養護十餘年,驅趕外人是它義不容辭的責任,它要堅實履行它的責任,以報答多年來的養護之恩。


    換做白天、換做村裏人,會主動離門口遠一點,小黃也隻會站在門口吼叫,不會追上前去,這是農村田園犬身上的鐵律,守家可以,絕對不能主動咬人,主動咬人的狗家裏絕對不會留下。


    至於那些上家裏找人的,隻要主人喊一聲,狗就會乖乖停止喊叫,和主人一道迎接客人。


    在前世那個星球,那個數千年的文明古國中,這樣的情形已經上演了無數遍、流傳了無數年,是數千年農村景象的一個典型縮影。


    但是在這個夜裏,情形不同了,門外的人並不是村裏人,若是狗界也能像人一樣交流,那麽門外騎摩托的二人肯定會被眾狗稱作殺狗魔王,讓小狗聽了都會瑟瑟發抖那種。


    小黃勇敢地衝了出去,但是門外的人並沒有像往日一樣遠離,而是笑嗬嗬地湊上前來,隨後將手中的東西扔到它麵前。


    狗很聰明,能通人性,但它畢竟不是人,鼻子告訴它那是食物,銘刻在基因裏的生存本能讓它無法抵禦這種誘惑,於是小黃張開了嘴。


    見此情形,那黑暗中的人露出了笑容,接下來就是等待藥效發作了。


    但是這個時候,屋內響起了腳步聲,隨後屋門被打開,一道人影走了出來,伴隨而來的便是一陣方言叫罵聲,是爺爺聽到了摩托聲走了出來。


    見此情形,兩人慌不擇路地騎著摩托溜之大吉,二人隻敢小偷小摸而不敢明搶,小黃因此沒被他們帶走,但是有藥的食物已經吃了下去,在那個年代、那個地方,吃了藥的狗相當於被宣判了死刑。


    當李無涯第二天醒來之後,等待他的是已經變得冰冷的小黃,那是李無涯第一次對生死有了明悟。


    那些場景有部分是爺爺告訴他的,其餘的則是李無涯的想象與推測。


    在李無涯心中,它是英雄,是這個家的小小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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