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百草門的合作商定後,青城山也很快就給了迴應,果不其然,無論青霞子還是紫陽子都對黃羽的提議沒什麽意見,燕宇更是不會操這些心,列了份章程寄迴山中,自然有人去照章操作。


    黑風寨掃滅,青城派也終於可以安排新的一批貨物運往洛陽,如今的青城醫館已經又盤下幾間附近門麵,有的打通了連成一片,經營起包括茶館、酒樓、醫館、客棧等生意,現代人的經營思維加上江湖暴力的保護維持,讓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麵前進。


    但凡是江湖上的正經門派,都有些白道上的生意,比如少林寺聞名的千素宴,武當派的水陸法會,江南槽幫的海天盛筵……咳!


    這就是地方壟斷的雛形,某個暴力組織擁有了讓其他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時候,他就是規則的製定者和維護者,福威鏢局橫行四省的時候,一樣有大把的小鏢局被排擠的人去樓空吃不上飯。


    這就是江湖,誰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但光有拳頭也不行,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盤子大了,再拉幾個跟自己體量差不多的搭個夥做生意,所以黃羽願意和百草門合作,因為鞏光傑手下經營著中原七成以上的草藥生意,江湖上十個人用的金瘡藥,有六份都掛著百草門的招牌,他們有這個資格。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啊……”


    青城醫館的頂樓被做了些改造,加上了一片小花園,裝點上花草和搖椅,再搭上雨棚,聽樓下人來人往很是嘈雜,樓上卻有這獨屬的一方清靜。


    一壺清茶,沏的是青城特產的‘龍芽雪’,兩碟果脯,兩碟幹果,黃羽不愛飲酒,他也能喝,但是更愛喝茶,所以青城派經營的酒樓裏,隻供青城山特產的【白果酒】,入口微甜,後勁綿綿,酒香熏人卻不醉人,很受歡迎。


    這一片地方自從青城派盤下來幾間門麵開張之後,連帶著附近也變得興旺起來,總有些行腳醫生或者不著調的大夫被逼的沒了生意,有本事的都被青城醫館挑揀出來招納進來,沒本事的自然趕走免得害人。


    於洛陽城中的平民來說,青城派的醫館看病收費,童叟無欺,卻不會用勞什子見了鬼的奇怪藥引子騙人錢財,這也是黃羽說他們要做功德的原因,正經生意也是生意,隻不過來錢沒有偏門快罷了。


    況且有青城派的武力作為維持,也沒人敢上門玩‘醫鬧’什麽的,大夫們看病開方有一說一,畢竟上麵還有個懂行的大師兄震懾著,沒事還宣講點醫品醫德之類的。


    所以這位青城派如今實質上的財神爺,此刻看著樓下與剛來時迥然相異的熱鬧場麵,發出些許感慨,也是正常的事情。


    看著下方的人來人往,他突然眼中一亮,腳下一蹬,就從這沒裝護欄的樓頂上直接跳了下去!


    在行人的驚唿聲中,黃羽穩穩的落在地上,倒也沒什麽大動靜,隻向麵前那個一身文人長衫,麵貌俊秀的不似男子的書生笑道:“風兄,好久不見了!”


    女扮男裝的風吹雪先是一驚,下意識的就握緊了手中折扇,等反應過來麵前是誰,她才同樣有些意外道:“黃兄?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黃羽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笑著道:“自從上次在茶館中與風兄暢談一番,我便時常想念,隻可惜洛陽城中人多如過江之鯽,要尋風兄無異於大海撈針,沒想到今日巧遇,我看風兄正是要往酒樓而來,剛好讓我盡一盡地主之宜。”


    “地主之誼?黃兄,你是青城派的人?”風吹雪驚訝道,上次見到這人時,也不過是感覺聊的不錯,但除了身強體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如今不僅給她極強的威脅感,竟然還變成了青城弟子,這頓時點燃了風吹雪的好奇心。


    黃羽嗬嗬笑道:“其中原因有些複雜,風兄何不與我共飲一杯,我們邊喝邊聊。”


    “固所願耳。”風吹雪點點頭,跟著黃羽走進了酒樓,她雖然是東瀛人出身,母親卻是中原人,又久在中原廝混,若是她不說,誰也看不出來她的來曆。


    一聽說大師兄要請客,負責酒樓的弟子們恨不能讓後廚做出一桌禦宴來,酒菜很快就擺上桌,菜色雖然不多,卻都是中原酒樓不常見的東西。


    黃羽指著一盤撕成了細條涼拌出來的葷菜道:“風兄嚐嚐這個,這是我青城山特產的白果雞,從小吃的山中白果養大,雞肉細膩還帶著果香,我們每次運來的分量都不多,這雞要是在洛陽養著,味道就立刻和山裏不一樣了。”


    風吹雪看著黃羽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沒來由的有些尷尬,仿佛被人識破了偽裝,正好借著吃菜掩飾,她拿起筷子夾起幾根雞絲放進口裏,細細品嚐了一下讚賞道:“味道的確不錯,清淡可口又略帶果香。”


    黃羽拿過酒壺為她斟上一杯,笑道:“再搭配上這同樣是青城山獨有的白果酒,味道會更加不同,你試試看。”


    風吹雪也不客氣,端起酒蠱一飲而盡,秀口微張吐出一口酒氣,臉頰微紅道:“這酒雖然淡了些,但是清香綿甜,很是爽口。”


    “吼!”


    一聲虎嘯突然響起,雖然聽起來並不雄壯,卻也讓風吹雪麵色一變,然而一旁食客不僅毫不意外,反而相互笑談,令她疑惑道:“黃兄,這虎嘯聲……”


    黃羽有些神秘的指著酒樓外麵,笑道:“風兄稍候片刻,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風吹雪的好奇心被他挑起,兩杯酒還沒喝完,就看到一個很是壯碩的男子帶著一頭牛犢大小的白虎在外麵巡視,路上許多行人亢奮不已的驚唿著想要上前,這時才發現難怪門口這麽多行人,不少都在候在那看熱鬧的。


    風吹雪看著外麵那威風凜凜的白老虎有些出神,耳邊黃羽的聲音飄來:“那是青城山上偶然發現的白老虎幼崽,被我那師弟帶在身邊喂養,很有些靈性,不說看家護院,倒是吸引了不少人氣。”


    但凡是女生,越是對人心流毒接觸的少的,就越喜歡毛絨絨的動物或者玩具,所以那些上學時候的女生大多都還能用毛絨玩具泡到,等到進入社會,就得是包包口紅之類的東西了。


    但是像風吹雪這樣殺人如割草的殺手,心中埋著的是一座冰山,多餘的情緒都被凍死在山上了,看到這頭白虎,想起的卻是一些有關於青城派和黃羽實力的東西。


    “風兄?風兄?”


    黃羽喊了兩聲,風吹雪才突然從思緒中迴過神來,端起被斟滿的酒杯,有些歉意道:“方才想東西出了神,黃兄見諒。”


    有了這麽個小插曲,風吹雪終於不像剛開始那樣總有些戒備,畢竟二人在此之前隻在茶館中見過一次,雖說談的很投緣,卻也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若不是對青城酒樓的白果酒慕名而來,以她的脾性,本來是不會和不認可的人喝酒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外麵的王石頭已經不知道帶著白虎去了哪裏,行人也逐漸散去,幾位食客從門外踏入,剛好經過兩人身邊。


    “當心!”


    黃羽寒毛一炸,一手猛然拍在桌上,滿桌酒菜被內勁震得跳起,將兩柄毒蛇一樣刺向二人的細劍擋住,而就在他出聲示警的時候,風吹雪也已經突然後躍,雙腳在牆壁上借力騰飛,劃出一道弧線轉到偷襲者身後。


    一擊不中,偽裝成食客的三人卻並未放棄,黃羽驚鴻一瞥間隻看到三人長相平平無奇毫無特點,一點寒光就已帶著森冷殺意迎麵而來,黃羽手中拿起一雙筷子,後發先至的敲在那細劍劍身,叮的一聲將劍撥開。


    借著這一時拖延的機會,另外兩人已經飛撲向風吹雪,在她立足還未穩時,已經以搏命的姿態直衝上去,絲毫不給她戒備的機會。


    風吹雪下意識的將手往腰間拔去,卻突然拔了個空,這才驚覺自己此時正是男裝,隨身的武器並不在身上,手中折扇雖然加了鐵扇骨,但是並不趁手,折扇飛舞姿態雖然優美,卻在應敵時沒什麽用處,這三人顯然是為了刺殺她而來,一幅隻要能殺掉她就算全部送命也在所不惜的樣子。


    圍攻風吹雪的二人武功招式並不算精妙,但是偏偏招招奪命,又配合極為默契,毒蛇般的細劍陰毒難防,風吹雪雖然有把握十招之內擊殺一人,但是另一個卻必然會用同伴生命換來的機會將她重傷甚至殺死。


    她不怕死,甚至求之不得,但是卻不想在完成心願之前死。


    說來話長,實則不過幾個唿吸的功夫,酒樓大堂內的其他食客甚至還未從變故中反應過來,眼看著風吹雪險象環生,麵前這煩人的賊廝還在試圖拖延自己,黃羽冷哼一聲,空手將再次刺來的細劍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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