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肉食者的敏銳讓百獸之王在眾人靠近之前就發現了不妥,一聲唿嘯驚動山林無數飛鳥,兩位獵戶忍不住都後退一步,接著從遠處的山澗中,慢慢走出那巨大又神秘的白色巨獸。


    “居然是頭白老虎……”


    王獵戶忍不住低聲驚唿,現代社會早已分辨出白色動物隻是白化病的表現,但是在這個擁有真氣和武功的世界裏,異於常類的存在通常也有著與眾不同的資本,比如這頭比尋常猛虎大上三分的野獸。


    “計劃要改變了,石頭你先不要上去,諸弟子結陣,等我……”


    黃羽眼神一凝,緩緩吩咐著身後幾人改變計劃,卻沒想到王石頭已經紅了眼睛,大吼一聲絲毫不顧的撲了上去!


    “石頭!”


    黃羽拉之不及,石頭已經握著匕首衝向白虎,那巨大猛獸咆哮一聲,張開血盆大口朝王石頭迎麵撲去!


    白虎的口中殘留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牙齒上還掛著不知哪位不幸遇難者的衣衫破布,黃羽冷哼一聲,斷然不會讓石頭真死在這畜生手中,人命可比畜生的命要金貴的多。


    他一聲冷哼,在王石頭耳中隻覺得令熱血沸騰,但在白虎那純粹的野獸腦力,則如同春雷突然炸響,比自己還危險的肉食者窺伺在一旁,激的它渾身白毛都差點炸起,撲出的氣勢也頓時弱了一半。


    然而它下意識的退縮,王石頭卻反而加速,嗷嗚怪叫一聲就衝了上去,醋缽大的拳頭握緊,猛地一拳就砸在了白虎鼻子上,另一手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往前直刺,噗的一下就紮進了白虎的一隻眼裏!


    嗷嗚!


    人與野獸搏鬥,生死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白虎痛嚎一聲,已經受了重創,它鼻骨都險些被力氣大的驚人的王石頭砸爛,一隻眼睛更是被匕首刺穿,甚至傷害到了它的腦部,這一下讓它狂性大發,前爪揚起來狂抓,眨眼間就將王石頭抓的血肉模糊倒在地上。


    白虎瞪圓了剩下的一隻眼睛,血盆大口往下一咬,就要將已經受了重創的王石頭腦袋咬下來!


    早就預備著的黃羽怎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腳下發力,【八步趕蟬】的輕功身法已經運起,三步便跨到白虎麵前,腳下一挑就將重傷倒地的王石頭踢迴了後麵由其他弟子照顧。


    看著張口猛咬過來的白虎,他冷笑一聲,連招式都不需要顧忌,隻是一個上勾拳後發先至,狠狠的打在白虎下顎上!


    以黃羽如今的實力,力能扛鼎都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力扛九鼎倒是差不多,即便是一人救下群豪的雄闊海都不足以在力氣上壓製他,除非是強到必須被雷劈才會死的李元霸才能與他旗鼓相當。


    但這樣的強,隻是強的一種,光靠力氣挖不出這個世界隱藏著的秘密,由精神力煉化而來的真氣才是他真正看重的力量,別人都是從丹田中蘊育真氣,唯獨他搬運內息自泥丸宮而生,精神力運轉全身於下丹田中化為真氣,不找出這背後的秘密,做個天下無敵的莽夫又有什麽意思。


    強如李元霸,不還是被雷劈死了?


    強如孫恩、向雨田,卻能破碎虛空,瀟灑而去,其中神妙境界,令人神而往之!


    與人鬥其樂無窮。


    所以他時常會選擇遺忘,忘記自己強到非人的體魄,忘記自己與眾不同的特殊性,隻靠著一身真氣和武功,如同任何一個江湖人那樣投入這個大熔爐中,全身心的扮演自己的角色,一切都是對於自我內在的磨礪,百煉成鋼。


    但在麵對這以人為食的白虎時,他卻找迴了自己身而為人的那部分,他形如人類、言行舉止皆如人類、人性也依舊在他身上,誰能說他就不是人呢?


    所以他心中有怒氣,也是理所當然,重拳揮舞,將白虎那長大的大口生生砸的合起,將白虎的痛叫和嘶吼聲也悶在嘴裏,虎牙撞斷在口中的響聲清晰可聞,而這隻是第一拳。


    黃羽揮動手臂,第二拳從上而下,咚的一聲如同敲打牛皮大鼓般砸在白虎頭頂正中央,哢嚓一聲將堅硬無比的頭骨硬生生砸穿,接著收手、蓄力,再次揮拳。


    接連三拳落下,將白虎的顱骨都砸的碎裂,於獵戶們而言,實在太過可惜,虎頭不再完整,價值就要減少許多,但是對黃羽來說,他隻想將這殺人的畜生以雷霆手段擊殺,哪有心思去想那麽多。


    獵人們的思維習慣還殘留在他身上,凡是危害人類的怪物,一律殺掉,無需多言!


    等他停下手迴頭看時,王石頭已經在青城弟子們的救助下用止血粉止住了身上傷口的流血,有些虛弱無力的靠在一名青城弟子身上,見黃羽看過來,虛弱道:“師兄,對不起。”


    黃羽隨意抓著白虎頭上的皮毛將虎屍甩在肩上,不在意道:“你做的不錯了,好好練功,記住你欠我一頭老虎。”


    王石頭許多時日以來頭一次露出笑容:“是。”


    眼看幾人正要離去,王獵戶突然喊道:“等下!”他叫住幾人,轉頭就跑進那白虎出來的山澗裏,好在王石頭的情況不危險,眾人也就等了一會,卻沒想到王獵戶再迴來時,懷裏赫然抱著一頭小白老虎。


    “這是?幼崽?”


    對於鄰居的驚唿,王獵戶非常得意道:“我就說這畜生怎麽會獨自出現在青城山下,看來是為了找地方產下虎崽。”


    黃羽看了看幼崽,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王石頭,不由搖頭道:“為生存而戰,不分對錯,隻是有些可憐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老虎還是誰,隻聽他接著道:“石頭,這幼崽就由你養著吧。”


    他看了眼王獵戶,對方立刻乖覺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這老虎是道長打死的,幼崽當然也就是道長的。”


    黃羽滿意道:“王獵戶,這趟也是辛苦你們了,迴頭我讓管理農莊的師弟們簽個條子,給你們兩家在山下各分十畝良田,以後也就不需要再這麽辛苦地進山打獵了。”


    兩位獵戶大喜道:“謝謝道長!謝謝道長!”


    ……


    青城派的新年隨著一頭白老虎的屍體和一頭活幼崽被帶迴山而變的不同,始作俑者的黃羽在諸多青城弟子眼中,更是變成了傳奇般的存在。


    新年過後,收香火錢收到手軟的青城派,卻還是要麵對一些尷尬的問題。


    那就是無論田產還是香客的供奉,都不足以支撐偌大一個門派的支出,無論開源節流,青城派必須有新的進項。


    麵對這樣尷尬的局麵,早就有所準備的黃羽主動提出,要帶上一批師弟下山去,尋個合適的地方做些生意,他將一應計劃和安排說的天花亂墜,無論青紫二人還是燕宇都聽得雲裏霧裏,隻知道門派財政緊張,青霞子咬咬牙,決定雖黃羽去折騰,隻要不讓門派出錢就行。


    黃羽眼見計劃通過,就立刻開始挑選人手準備下山,而他的目的地不言而喻,自然是洛陽城。


    ……


    三迴洛陽,故地重遊的心情每次都會不一樣。


    還算壯觀的一支隊伍就這麽停在了洛陽城門外,除了黃羽和王石頭外,上次跟隨他進山獵虎的幾名弟子也在跟著,另外還有二十多個青城弟子,大半都是記名弟子。


    所謂記名弟子,大概就是附近農戶富商家的子嗣,又或者是江湖上某些學了一招半式的幸運兒,拜進門來掛個號,名為弟子,實際上和護衛與仆役沒什麽差別。


    江湖上各大派都有這種編製,最典型的莫過於丐幫了,除了那一小批被收為弟子的,全天下的乞丐都算丐幫外門弟子。


    青城派青黃不接,門下弟子哪怕是親傳的也沒幾個,都跟在紫陽子和青霞子身邊當寶貝培養著,剩下的正式弟子學不到什麽上乘武學,若說放在江湖上,也就隻能在二三流間打混,能像燕宇那樣提到江湖一流的,也就這麽一個,如今多了一個黃羽。


    “大師兄,城裏莊家的家仆來了。”


    黃羽這趟出來帶著的,算是青城嫡係的也就不過四個,倒是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什麽青城四獸之類的人設……


    說話的正是四名正式弟子中的一個,名為江天嶽的,身高九尺卻有些消瘦,聲音溫和,麵容古拙,手上功夫雖然不行,卻是這一群人的管家,挑遍整個青城派,黃羽也就找到這麽一個出自商人家庭,有些管理才能的人。


    江天嶽往前指了指,黃羽立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是他上次來洛陽時接他的那位莊家家仆,看來莊老夫人或者表妹趙雅兒有心,派個熟麵孔來接他。


    那家仆一看黃羽也很是高興,被青城弟子領過來見禮,看他衣衫材質不錯,想來在莊府的地位也上升了許多,上前來就行禮道:“大少爺,大小姐收到您的信說今日會到洛陽,一大早就打發我來等您!”


    黃羽笑道:“我記得,你叫莊聚德對吧?”


    莊聚德連連點頭:“大少爺好記性,您信裏吩咐的事情大小姐也已經讓小的們預備好了,盤下了三間鋪麵,除了偏僻一點,地方寬敞明亮,那片前些年鬧疫病死了不少人,所以也沒花幾個錢,您看,是先迴府還是?”


    黃羽不在意道:“無妨,不過是死過人而已,我們要做的是行善積德的生意,最不怕這樣的地方,先帶我們去吧,我要把這些師兄弟們安置下來,才好去見幹娘和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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