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腳趕上了天龍教的人來砸場子,黃羽也隻能在心裏說了一聲真巧,省了他在旁等待的功夫,領著趙雅兒從江府後門進來,一包迷魂散就讓那些下人們唿唿大睡,眼看著隨著喝一聲召喚,好幾個身影從各處臨空突入前院,黃羽反而沉住了氣,畢竟他現在還身無武功,唯有迷藥作為依仗。


    趙雅兒抬眼看著他,雙眼中滿是楚楚可憐,又帶著幾分哀怨離愁,這卻是那騙子讓她練了多少年的本事,為了便於騙人,平時都要如此看人,早就成了習慣,如今是改不過來了。


    好在眼神雖然迷離,聲音卻是清醒:“我們現在做什麽?”


    黃羽朝著前院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等那邊熱鬧起來,我們去這位大俠的書房逛一逛。”


    趙雅兒壓低的嗓音中帶了一絲驚訝:“你要……偷東西?”


    黃羽低聲道:“地主家也沒有餘糧,找這位江湖大豪救濟救濟。怎麽樣,你現在是我的侍女,我殺人你放火,我上梁你望風,做得到麽?”


    趙雅兒嘟囔道:“我聽幹媽說過江府不能惹的,我們這樣會不會很像送死?”


    黃羽聞言笑道:“我說著玩的,既然把你帶出了騙子團夥,又要讓你進入小偷集團麽?跟在我後麵,我自有安排。”


    一聽不是要偷東西,趙雅兒原本有些興奮的臉上變得失落,隻是過了一會又開心起來,小心翼翼的跟著黃羽行走在江府的迴廊之中。


    江府這大院有幾進先不去管,風格素雅的迴廊串聯了各處分院,哪怕是大雨暴雪,人也能在這迴廊中安心行走,不必擔心淋雨淋雪。


    前院的喧囂聲越來越大,驀然一個帶著威嚴正氣的清晰的傳遍庭院,聲音甚至傳到後院,將一切雜音都壓了下來:“今日是我壽宴大喜之日,魔教中人不請自來,是否該給我一個交代?”


    玲瓏清脆的嬌笑聲隨之響起,同樣傳遍前庭後院,嫵媚嬌柔的聲音令人心中蕩漾,隻是聽聲音都忍不住去幻想那說話之人是何樣美麗:“江大俠這話說的真是讓人難過呢,我們天龍教的龍王大人聽說江大俠今日壽宴,特意命我等來為江大俠祝壽,無比保證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此言一出,一片大嘩,一個操著四川口音的年輕聲音大聲道:“今日我們武林正道在此為江大俠祝壽,你們魔門敢來搗亂,我絕刀門第一個不答應!”


    另一個洛陽口音的年輕聲音也大聲道:“夏猴子說的沒錯,我們天劍門與江府同氣連枝,我西門峰也絕不允許魔教之人在此搗亂!”


    幾個年輕聲音相繼響起,都是江湖上名門大派的年輕一代翹楚,跟著一番義正言辭的喝罵之後,前院那邊一片混亂,顯然是一言不合打了起來。


    身形隱在陰影中,趙雅兒往黃羽臉上看,想問他接下來往哪去,卻見他已經偏頭看過來,示意她跟上。


    這一番動作倒是默契,不在意的話也不算什麽,但趙雅兒這會正是提心吊擔時候,心思格外敏感,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將手壓在心口上,默默地跟著黃羽。


    夜風習習,江府中的花香縈繞鼻尖,前院的打鬥聲和喝罵聲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黃羽雙眼在黑夜中炯炯有神,心中卻轉著念頭。


    他從穀月軒那裏得了指點,對比著【素心訣】的秘籍,自己上手琢磨問題已經不大,再加上改頭換麵的少林寺【大金剛拳法】,悶上頭苦練個三兩年,再出來時也是一員角色。


    這樣的計劃雖然穩妥,但卻太無聊了點,既然發現內功真氣都是從精神力而來,就更要許多實踐經驗去檢驗,這種親自驗證道理得來的成就感,能給人以心理上極大的滿足,黃羽雖然在非人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但隻要他的人性還在,就擺不脫這種東西,除非哪天他連非人也不當,徹底成為不可描述者,那就一切用在人身上的概念都對他不起作用。


    穀月軒師出名門,言語間的自信不必刻意表現,少林寺絕技的【大金剛拳法】被他一番改頭換麵,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幹出有意降低威力模糊視聽的事情,卻能說出少林寺高僧當麵也認不出來這樣的話,便是因為他的見識經驗和武學修養都到了一定程度。


    這樣的自信,黃羽也想有,不過卻又不能操之過急,他來到江府之中本來是想湊個熱鬧,但是那麽多江湖中人聚在一起,難保誰有個底牌對付他的迷魂散,固然他在藥粉中加入自己的血提升了藥效,但若真是做成了,他恐怕在一夜之間震驚江湖,成黑白兩道的公敵,那就做的蠢了。


    江天雄身為天意城幕後城主,江府中必然會留有他操縱天意城的獲利,金銀珠寶之類的他不太在意,但天意城於江湖上收錢殺人,沒得過些秘籍心得之類的卻說不過去,那些珍貴稀奇的難以確定藏在哪裏,但是必有一些被留在江天雄的書房內,這是一位通於文物事的江湖大佬應有的底蘊。


    若是平時,江府中戒備森嚴,指不定就會有天意城的殺手藏在暗處,唯有今夜天龍教上門搗亂,江府中顧此失彼,書房這種地方未必有著守衛,正是投入的機會,如果有守衛,那就說明書房中定然藏有寶物,也不算白來一場。


    黃羽帶著趙雅兒繞了幾圈,果然連守衛都沒見到幾個,江府的家丁大半趕去了前院,剩下的也得緊要守著各處要害和後院,免得驚擾了女眷或者有歹人防火,黃羽避重就輕,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房屋漆黑安靜,從外麵看來十分普通,隻是門頭上掛著‘懷麓堂’三個字,一般人若是看不懂這名字來曆也不打緊,古今中外男人對書房都很是重視,這是社會上層精英重視知識的價值帶來的影響,黃羽繞過幾處房屋都沒見起名字,唯有這處有名字,就算是摸錯了地方,想必也是對於江天雄來說很是重要的地方。


    明月當空,黃羽卻帶著趙雅兒躲在陰影角落,四周明明寂靜無聲,他卻眯起眼睛,獵人的直覺提醒著他警惕每一處可能忽略的細節,獵物隨時可能在鬆懈之時從天而降。


    ‘果然有問題。’


    黃羽控製著身體將五感提升到最強,除了身旁趙雅兒略帶渾濁緊張的唿吸外,漸漸捕捉到了一絲絲悠長卻又若有似無,很是輕微的唿吸聲,這說明躲藏者功夫不弱,能夠控製身體的唿吸本能,起碼也是通了幾處竅穴,讓真氣遊走全身的高手。


    江湖上區分高手的方式頗為粗暴,畢竟九成人都是大老粗,即便是名門大派的弟子也未必能認上幾個字,讀書可比練武無趣多了,所以就簡單的分成那麽幾類,略懂些粗淺心法連真氣都沒的都屬於不入流,鏢局的趟子手大多如此。


    往後麵,有些人養出來些許真氣,就能當個捕快鏢師,運氣好也能闖出些不大不小的名聲,但若是不能將真氣走遍全身組建真氣網絡,撐死了也就不過是個三流高手的身份。


    真氣自成循環,隨後開通竅穴成為節點作為支撐,這就是二流高手和一流高手的區別,這方世界沒有先天高手或者破碎虛空的傳說,也不知道是什麽緣由,那傳說中的兄弟二人沒了蹤影,想必聖堂和十四天書也成了虛無,就算是無瑕子那樣的超級高手,也隻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積累了數十年的真氣而已。


    正麵肛,黃羽主仆二人綁在一起也不夠這些天意城殺手打的,黃羽雖然獵殺經驗豐富,但是那些狡猾有餘,機變不足的獵物卻比不上陰險殺手,他不願無必要的冒險,所以取出兩包藥粉,手一甩往兩個方向抖開,過了一會,又丟出去兩包。


    他側耳聽著動靜,連續五聲悶響傳來,四周卻沒有任何多餘聲音響起,知道是暗中看守的護衛都中了招,或許他們是想打黃羽一個出其不意,卻沒想到反而吃了個暗虧。


    “走吧。”


    黃羽招唿一聲趙雅兒朝書房走去,既然外麵守備這麽嚴,想必江天雄也不會無聊到在書房裏再設下暗器機關。


    推開房門,月光從半開的窗戶照入屋內,入眼就是牆邊的書架,屋子一角的琴和棋盤,窗邊還有一張書桌,上麵放著文房四寶,這裏果然就是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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