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膽量!”圍觀群眾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遝開始拱火了,“誰要是不肯pk,那就是未戰先輸,一樣落人下風,也是敗者。”


    薑茶順著聲音看了一眼,這人一看就是喜歡看孫子兵法一類書的人,說起來不但頭頭是道,話風都還帶著古韻。


    小學徒也學著溫簡安叉腰,“比就比,我們師父才不會慫。”


    拿著八卦鍾的老人,仔細算了一下,沒算出薑茶有什麽過人之處,隻看到她曾有一個死劫,現在算是破了,但也不完全安全,日後如果不注意,隨時還是會死。


    就看她有沒有命活到老了。


    溫簡安對薑茶的崇拜已然盲目,“比就比,我們茶爹在玄學屆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薑茶遞給溫簡安一瓶飲料,她都怕他吵架把自己渴死,從出場到現場,小嘴叭叭個不停,話速又很快,讓對方根本連思考的餘地都沒有,根本吵不贏。


    薑茶淡淡道:“既然這樣,為了以示公平,我們分別從人群裏挑選兩個人,然後再從中選兩人來算命,準確率高的人贏得勝利,如何?”


    老頭看著薑茶年輕又過於貌美的臉,心中勝算在握。


    他以為,眼前女孩這麽年輕,哪怕再有資質,也不可能會比他這個沉浸鑽研了接近一輩子的人強。


    “好,那我就選那邊藍色衣服黑色褲子穿著人字拖的那位,還有後麵那個戴眼鏡留著飛機頭的那個。”薑茶輕鬆點了兩個人。


    老頭選人的時候比她謹慎多了。


    有些人的命簡單,好算,但有些人的,難算。


    老頭猜測薑茶應該是學了點皮毛,就出來行騙,找得太簡單,她也許也可以看出來。


    但如果找難度高一些的,他的勝算反而更大。


    所以他故意找了兩命運極為坎坷的人。


    薑茶隻是掃了一眼便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


    但薑茶完全不放在眼裏。


    四個人選出來之後,讓圍觀的人投票選出兩位。


    然後開始比賽。


    薑茶這邊被留下的是那位穿著人字拖的人,老頭這邊留下的是一個年紀很大,命運坎坷的拾荒老人。


    拾荒老人本不願意接受,她聽說要給自己算命,拿起裝滿塑料瓶的蛇皮袋就想走。


    還是老頭說了句,“你願意留下,我給你兩百塊。”


    拾荒老人聽到有錢,便停下了腳步。


    她不願被人算起平生,不願把傷口剖開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她缺錢。


    不為五鬥米折腰,那得先能吃飽飯。


    拾荒老人頭發淩亂,瘦骨嶙峋,雙眼死氣沉沉,靈魂仿佛已經走了,隻剩下一副軀殼還在人世間受苦受難。


    她好像沒有對命運抗爭過,但又像是抗爭了快要一輩子還是輸掉,最後認命了一般。


    老人名叫張春蘭。


    今年82歲。


    本該是高壽在家享福的年紀,卻還要為一口吃的出來撿垃圾。


    薑茶看了老人一眼,讓溫簡安給老人拿了點吃的喝的過去。


    老人原地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沉默地接過溫簡安的東西。


    應該是肚子真的餓了,看到吃的東西,肚子咕嚕叫了起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薑茶一眼,道:“謝謝,謝謝小姑娘。”


    薑茶讓溫簡安拿過去的是麵包和牛奶。


    老頭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道:“誰先開始?”


    薑茶換了個懶洋洋的姿勢歪七斜八地坐著,“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你先。”


    老頭摸著胡子,冷哼一聲,“你還挺懂得尊老。”


    薑茶:“不,我愛幼。”


    老頭被氣得臉都綠了。


    老頭指著拾荒老人,道:“麻煩你說一下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拾荒老人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圍觀的旁人忍不住說:“你還要問人家要生辰八字?你知道昨天人家小大師怎麽算的嗎?隻看一眼臉,看一眼手紋,就能精準地說出對方的名字還有年齡等等消息,你一把年紀了,怎麽還不如一個半大的小姑娘?”


    老頭不爽被人打斷和指責,冷著臉看了對方一眼,道:“不可能,看相就說出名字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如果有人這麽做,那一定是因為對方是她找來的托。”


    老頭的聲音雄厚有力。


    圍觀的人群裏,有些是今天新來的,並不了解薑茶。


    這些人裏麵,有些更熟悉白胡子的老頭,更信任他的話,這幫人開始懷疑薑茶是找了托兒。


    包括昨天圍觀過的人群裏,也有人覺得薑茶可能是找托了,不然怎麽那麽輕鬆就說出別人的個人信息?就好像提前背了稿一樣。


    “大師說得對,三輪車那女生昨天跟背稿一樣。”


    “讚同,不是托的話,怎麽可能看臉就能算出那麽多信息來?”


    “大家先別著急下定論,今天有陳大師在,如果她真的是個騙子,一會肯定會暴露原形,要真是騙子的話,等會我們合夥把她送去警察局。”


    -


    拾荒老人小口小口很珍惜地吃著手中的包子。


    她似乎耳朵不太好,抬頭看著陳大師,道:“你能重新問一次嗎?”然後指著自己的右邊耳朵,禮貌道:“我左耳聽不見了,麻煩你朝著我右邊耳朵說話。”


    陳大師心裏很不爽,如果按照往常,這種人根本不能成為他的客人。


    他也不是什麽客人都接的,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屁事一堆的客人,根本連近身到他跟前的機會都沒有。


    陳大師剛想重複問一遍。


    薑茶好心開口,道:“她叫張春蘭,今年82歲,生辰是陰曆7月13日。”


    陳大師皺著眉。


    薑茶衝著他淺淺一笑,“還用我繼續說嗎?”


    陳大師仍是不相信薑茶是算出來的,他隻是覺得薑茶私底下應該認識眼前這個老人。


    但這個人是他從人群中挑出來的,他現在也不好意思說要換一個。


    陳大師又是掐指算,又是拿著八卦鍾繞著老人轉圈。


    搗鼓了半天,然後表情嚴肅地道:“你命運生來坎坷,隻因為你上輩子作孽多了,這輩子你是來贖罪的。”


    他用的是泛泛而談的詞語,和其他算命的大師的話術差不多。


    說了一大堆,總結起來就兩三句話,而且毫無破解的意思。


    準,也不算太準。


    算出一點東西,自己再添油加醋一番,把外行又迷信的人糊弄得一愣一愣的。


    實際上——


    陳大師這點水準,在薑茶看來,連他們宗門看門的狗都不如。


    那條狗叫旺財,旺財還會用爪子畫符紙,替人消災解難。


    斷不會跟人說,你這輩子是來贖罪的,所吃的苦頭都是上輩子留下的因果,是必須吃苦,也隻能吃苦的命。


    放屁。


    薑茶心中冷笑。


    命是自己的。


    是聽天由命還是逆天改命,都得由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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