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今日買酒的人極多。


    除了兩個出去送酒的,剩下的幾個人都忙得團團轉了。


    人多有夥計照料不到時,連掌櫃的都要下到堂中來招唿客人。


    宋山山來了,正好可以頂替他到櫃台記著賬,阿添則是苦逼的被抓去當了壯丁。


    一直忙活了一個多時辰,前來買酒的客人少了一些,掌櫃的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迴到櫃台。


    “掌櫃的辛苦了。”


    宋山山嘴角揚起,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含著笑意,順手拿起旁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掌櫃的連忙接過,“不辛苦不辛苦,咱們這生意好,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即便是辛苦些也是應該的。”


    “現下人不多了,你坐下歇歇吧。”宋山山拍了下旁邊的椅子,用眼神示意他坐下。


    在她這裏不興什麽主仆不能平起平坐之類的話,隻要大家齊心協力,一塊兒把事情都辦好就是最好的。


    張建祥也沒客氣,理了下衣袍就大大咧咧地坐下來,開始撥弄起算盤。


    他每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算賬,一碰起算盤來就不想理會旁的事,一心隻想把賬給算明白。


    宋山山在櫃台坐了一會兒,見這會兒沒事可做,又想起她的蜂酒來。


    宋山山點了一下桌麵,“你在這裏看著,我到後麵瞧瞧去。”


    掌櫃的頭也沒抬,“三娘去吧,我看著的。”


    走出櫃台掀了簾子,徑直走進那座小作坊裏,在一個架子上找到了那壇子蜂酒。


    這個時代沒有玻璃瓶和塑料瓶,這種壇子又不透明,沒法直接看到裏麵釀的如何,隻能將它打開才能看見成色。


    宋山山把它抱到灶台上,解開上麵封著的塞子,一股濃烈的酒味撲麵而來。


    她將鼻子湊到了壇子口聞了聞,香則香矣,隻是沒聞出和平常的酒有什麽分別。


    她不死心的去拿了兩個碗出來,用酒勺分別舀了幾勺出來。


    這酒已經變成了黃色,舀的時候還帶了兩隻蜂子出來。


    宋山山心中一喜,顏色變了說明已經成功一半了,剩下的就看味道如何了。


    她把那壇子的酒塞子塞了迴去,這才捧起那碗酒來,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因為泡蜂酒最好是用五十度以上的白酒或者是六十度左右的米酒,宋山山這一口下肚,感覺喉頭到胃都是火辣辣的。


    她皺著臉咂吧了幾下嘴裏的餘味。


    時間過得太久,她已經記不清上輩子喝的蜂酒是什麽味道,不過單按這一壇來說,還算是成功。


    宋山山滿意的把那壇酒又抱迴到架子上放好,這才端著碗出去。


    這蜂酒是和藥材一起泡製的藥酒,就這麽一壇,值錢的很呢,她可沒打算拿來賣。


    不過先拿出去給她的員工們嚐嚐還是可以的。


    將酒放在櫃台上,見他們現在不忙,宋山山就把他們給招唿了過來。


    那掌櫃的算著賬,突然聞到這麽濃的酒香,不免抬頭看了過來,“咦?三娘子,這是什麽酒?”


    宋山山見人都過來了,笑著迴他:“這是之前泡的蜂酒啊,我剛拆了,你們嚐嚐?”


    宋山山說著就要去給他們拿酒杯。


    “不用這麽麻煩。”酒玉醑攔住她,“都是睡過一張床的兄弟,喝一碗酒有什麽的。”


    主要是他不想洗這麽多酒杯……


    說完就一馬當先,捧起碗來就喝了一口。


    “哎——這酒烈,你小心……”


    “咳咳咳,好辣!”


    酒玉醑猝不及防灌了一大口,辣的隻吐舌頭,腦袋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仿佛被人抽空了腦幹。


    “這酒這麽烈嗎?”


    酒春醠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模樣,很認真地發問。


    酒玉醑把酒往他跟前一遞,“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酒春醠小心翼翼的挨著碗邊抿了一口,就這樣也差點沒被嗆住,惹來酒玉醑一陣賤兮兮的笑。


    “三娘子,這酒這麽烈啊?”


    站在宋山山旁邊的酒玉醅一臉複雜,他原本就是三個玉裏麵酒量最差的,後麵又來了兩個春,他原本以為可以耍耍師兄的威風了,沒想到那臭小子也比他還能喝。


    “因為這蜂酒是和藥材一起泡的,也是一種藥酒,本來就要烈酒來泡才好,少喝一點對身體好的。”


    幾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堆,他們隻聽到了最後那“對身體好”四個字,當下躍躍欲試。


    這時酒玉醞和酒春醁從外麵送了酒迴來,見他們都圍在一處,好奇地問:“你們在幹什麽呢?”


    酒玉醑見他們迴來,賊笑道:“在試酒呢,你們也來嚐嚐。”


    酒玉醞濃眉一挑,大步走過來,“喲,又有新酒喝了?”


    反而是酒春醁狐疑地望了一眼門口,這才挪到了宋山山旁邊,小聲開口:“三娘子,外麵有一個叫花子蹲在咱們門口,時不時地看進來,我瞧著怎麽這麽像在看您呢。”


    叫花子?


    宋山山和阿添對視一眼,紛紛想起了剛剛忽然發瘋的那個人。


    阿添警惕的看向門口,正好和門外的眼神對了個準。


    他習慣性的把宋山山護在身後,臉色十分難看,“這人到底想幹什麽?!”


    宋山山也沉了臉。


    他喵的,這人該不會是想賴上她吧?


    她可不是什麽聖母白蓮花,沒道理救了一個人就得對他負責。


    酒春醁看著她們雙雙變了臉,自己也立馬變得嚴肅起來,看著門外那個髒兮兮的人,“阿添哥,你認識這個人?”


    阿添冷哼一聲,瞥了宋山山一眼,“今日我們過來時瞧見她被人打,好心救了他,沒想到他竟然跟了過來。”


    宋山山聽出他話裏的陰陽怪氣,無奈扶額。


    還真是做錯一件事,被念叨半輩子。


    不過……她又往外看了一眼。


    很奇怪,那人除了剛清醒時狀似瘋癲地抓了她外,之後看她的眼神並無惡意,而是一種……炙熱?希冀?


    宋山山摸不清到底是什麽,也不打算摸清。


    於是她擺了擺手,“去瞧瞧廚間還有飯菜沒有,給他一些,把他打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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