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房間中,兩個人的唿吸都停住,仿佛落針可聞。


    梁姝與神情微愣,沒想到自己藏的這麽深的情緒,居然還是被她了出來。


    不免驚訝於她心思的敏銳。


    “二郎來信說,他已啟程,不日便可迴到淩州。”


    梁姝與咬著下唇,眼神流露出一絲憂愁,一口氣輕歎出聲。


    “這不是好事嗎?”


    宋山山拿起她倒的茶,放在自己跟前輕輕地吹著上麵的熱氣,疑惑地看著她。


    梁姝與張了嘴,卻不知該怎麽跟她說自己內心複雜的想法。


    “是二郎君還另外跟你說了什麽嗎?”


    宋山山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是決定自己來問。


    “嗯。”梁姝與點點頭,“他還問了我父母親的歸期。”


    “問你父母的歸期做什麽?”


    宋山山一時間沒想明白這兩件事的關聯,心裏感到十分疑惑。


    忽然間她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福靈心至,一個念頭湧上心頭,“他跟你說起成親的事情了?”


    梁姝與眼眸中透出一絲羞澀,臉上泛紅,她輕輕咬住唇瓣,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真要成親了?!”


    宋山山猛地直起身子,瞪大了雙眼,一副接受無能的神情。


    雖然自從知道她們有婚約之日起,就知道她們成親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當這一日終於快要來臨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沒辦法接受。


    梁姝與這個年紀,頂天了也就是個高中生,怎麽能這麽快就要嫁人了呢!


    “去年我及笄,段家就有意無意地透露過想要早點完婚,隻是二郎一直不肯,說自己不過是白丁之身,怕委屈了我。”


    “所以他現在中試,便主動與你提起婚事。”


    宋山山接話,重新坐了下來,“那這也算是好事呀,你怎麽還心事重重的呢?”


    她試著轉換了一下,用這個時代的思想去看待這件事情。


    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男婚女嫁,這不還是好事嗎?


    梁姝與也學著宋山山的樣子癱坐在椅子上,“我也不知為何,隻是一想到要成親,成為他人之婦,我這心裏總是慌慌的,就、就有種不想嫁了的衝動。”


    宋山山灌了一口茶,雙手撐著下巴好笑地看著她。


    看來無論是哪個時代,婚前焦慮依然存在。


    “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段二郎君的性子咱們都知道,你們又是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他待你如何,我們也都看在眼裏,你若是實在擔心,晚兩年再嫁也無妨啊。”


    梁姝與看著她輕笑,隻當她這話是孩子氣,沒怎麽放在心上。


    “三妹妹,你可有心儀之人?”


    宋山山無語地看向她,“我與你交好這許多年,你見過我對哪位郎君特別上心沒有?”


    梁姝與細想了一下,好像確實沒有。


    宋山山整日不是泡在酒肆裏,就是迴村視察,總之忙的都是跟她家酒肆相關的,迎來送往的都是酒客。


    確實沒見過她和哪個年紀相仿的郎君走得比較近。


    “你也快及笄了,叔母可有為你相看人家?”


    宋山山聽到這問話,眼裏有些茫然


    她穿過來時沒有得到原主的記憶傳承,對自己的年齡一直很模糊,如今聽梁姝與驟然提起,才覺得恍惚。


    原來她已經穿到這個世界這麽久了嗎?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幻想著像小說一樣,會因為一些機緣而猛然想起自己的事來。


    可是這個幻想一直都不曾出現,自己這具身子的身世依然是個謎。


    “沒有,我爹娘如今就我一個女兒,我要在家裏陪伴他們終老的,才不要嫁人呢。”


    這個時代不比二十一世紀,夫妻感情破裂了還可以離婚。


    在這種封建禮教下的思想,估計盼著喪偶都比和離容易。


    她做不到把後半生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


    梁姝與知道她家裏的事情,甚至關於她兩位兄長的故事她也曾聽說一些。


    宋山山這麽一說,她反倒是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兩人各有各的心事,相顧無言,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哦對了。”


    宋山山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段二郎君說不日便可迴到淩州,屆時梁大哥哥應該也是一起迴來的吧?到時候家裏要是要擺慶功酒,是不是可以讓妹妹我小賺一筆呀。”


    宋山山嬉笑著,眼裏泛著金光。


    “恐怕不行。”梁姝與歎了一口氣,“哥哥寄迴來的信上說,他與葉家的婚事出了些差錯,隻怕是得留在玉華城一段時日。”


    “出了差錯?”宋山山收了笑容,“不會又是葉家那對極品父女攪和的吧?”


    梁姝與點頭:“我與你說過那葉二娘,本來就心儀哥哥,如今哥哥中試,前途指日可待,她就更不願意放手了,偏偏葉老爺又偏心葉二娘。”


    她的話語一頓,意識到自己不該在背後非議他人,悻悻地住了口,最後補了一句:


    “當初這婚事是梁葉梁家的祖父母一輩定下的,前兩日,我祖父已然從昭元動身,趕往玉華城了。”


    宋山山對那葉家極其無語,屬於是光聽說都覺得厭煩的程度。


    “如今你們兄妹倆的婚事在當口,怎麽還不見你父母親迴來呢?”


    宋山山拋出一個話題,這些年來她經常往梁家跑,但是總是很少碰見她爹娘迴來。


    “他們?”梁姝與哼了一聲,“他們自在外麵逍遙,哪裏還記得自己有一雙兒女?”


    梁姝與難得露出了委屈和不耐的情緒,“這些年他們不是外出遊曆,就是在外經商,去年我及笄禮還是我叔母幫我加的笄,禮都行完了他們這才匆匆趕迴,如實說,我跟我叔母還比跟他們親些。”


    宋山山本意是想找些輕鬆的話題來緩和氣氛,沒成想好心辦了壞事。


    她那對爹娘吧,是有些難評。


    “可是……旁的事還好說,你們的婚事還是得你父母在堂的。”


    梁姝與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和叔母親歸親,但在她的婚事上,叔母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


    隻是這麽些年,她對自己這對父母親總是有些怨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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