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此處,眾人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是梁二娘有錯在先沒錯,可是林元娘這做的也太過了。


    眾人都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說。


    站在後麵的幾人暗裏探了一眼梁臻與的神色,又默默地往後退了一些,免得他發起火來殃及自己。


    “就因為幾顆魚食,就讓我梁家的女兒下跪磕頭,還舔……好!真是好的很呐!”


    梁臻與怒不可遏,臉上像抹了一層嚴霜,眼睛像要噴出火來,緊握的拳頭隱藏在袖子下麵,指節都捏的發白。


    他原也以為不過是女兒家之間的小打小鬧,沒成想竟已過分到了這個程度。


    方才聽梁姝與那樣說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生氣了,宋山山補得那句話更是讓他直接氣到了極點。


    今日是碰巧他來了,否則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林元娘被他鷹隼一樣的目光盯得無地自容,正不知該如何解釋之時,段鴻許也開口了。


    “雖說客有先來後到,可我記得這魚食確是我段府備下,以供賓客賞魚用的,林元娘以此欺人怕是不合適吧。”


    “還是說,林元娘來我家吃酒,還特意自己帶了一盒魚食過來?”


    段鴻許麵冷話也冷,作為主人家也絲毫不顧及客人的顏麵,這話可謂是直接把林元娘推到了懸崖邊,叫她退無可退。


    此話一出,哪還有人敢揪梁姝與的錯。


    人家可是段府未來的女主人,用了段府的東西那是理所應當之事。


    現在林元娘就是有理也變成了沒理。


    當著人家哥哥和未婚夫婿的麵欺負人家,這不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嗎?


    “表哥……”林元娘泫然欲泣,已然沒了辦法,隻好將目光投向了賴仁良。


    賴仁良此刻隻覺得一張老臉都被人踩在地上摩擦。


    他心中後悔不已,自己怎麽就被美色所誘,沒有問清楚就強出頭,現在可謂是奇虎難下。


    可是表妹一個女子,和自家又是實在的親戚,他又不能拋下她不管,隻好硬著頭皮開口:“梁大郎,段二郎,這都是誤會……”


    “誤會?什麽誤會讓你們這般逼迫於我妹妹?既是誤會,不如你也給我磕一個?”


    這話泥中隱刺,賴仁良從來都隻受人追捧奉承,哪裏受過這種憋屈。


    反正瞧著這事也不能善了,他幹脆就破罐子破摔:“僅憑你妹妹一人之言如何可信,既是兩相爭執,說不準是你妹妹先動了手,我表妹才略施懲戒。”


    宋山山聞言簡直目瞪口呆,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人?


    林元娘聞言則是眼睛一亮,對啊,隻要她們拚死不承認,把水攪渾不就好了?


    她心裏拿定了主意,連忙跟著說道:“就是!就是你們先來找麻煩,我才這麽說的,你還推了我。”


    宋山山都快氣笑了,這兩個人真不愧是表兄妹哈,不要臉的本事是家傳的吧。


    “二姐姐什麽時候碰過你?”


    “我並未與你動手。”


    兩句話同時從宋山山和梁姝與的口中說出,一句是帶著氣憤的反問,一句則是平平淡淡的陳述。


    宋山山迴過頭來看了梁姝與一眼,心裏十分佩服,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這麽沉得住氣。


    “你若沒動手,那為何我表妹會連衣裙都被跌髒了?”


    眾人這才意識到,林元娘現在不僅發髻微鬆,裙子也汙了。


    林元娘如此窘迫地被他們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想擋也擋不住,那股剛消下去一些的羞恥感再度湧了上來。


    她在心裏把賴仁良罵了千百遍,自己怎麽會遇上這麽蠢的表哥?!若是旁人見到自家妹妹衣衫不整早就護著迴去更衣了,他倒好,還指出來讓人看!


    “這是方才放紙鳶時,元娘自己摔了一跤弄髒的……”


    場間忽然冒出一陣低語,眾人仔細分辨才知道,原來跟在林元娘身後,另一個從始至終都沒說過話的那一位藍衣女子說的。


    林元娘惡狠狠地盯向她,不敢信她竟然揭了自己的老底,抬手就甩了她一耳光,“你胡說八道什麽!”


    藍衣女子被她的力氣帶得險些沒站穩,頭都偏過了一邊,臉上立馬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她捂著臉,眼裏瞬間湧出了淚水,可是依舊倔強地不肯讓它落下,“我不過是放紙鳶時不小心贏了你,你就對我冷嘲熱諷的,你如今又拿它汙蔑梁二娘,我家雖不是什麽權貴,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一戶人家,這般行事我為之而恥!”


    她說完,走到梁姝與和宋山山麵前,分別朝她們二人屈膝行了個重禮,“二娘,三娘,對不住。”


    她聲音帶著哽咽,低眉垂目地行了禮後,便擠開了人群獨自離開,直到背身離了眾人,眼裏的淚水才如細雨般落下。


    “先是惡語傷人,後又捏造汙蔑,這事看來我也做不得主了,就請長輩們決斷吧。”


    梁臻與目送了藍衣女子離開,迴身狠瞪了賴林二人一眼,然後與段鴻許一塊兒護著她們離開。


    阿釗阿浩等人跟在身後走時,還警惕的看著他們,活像是看著什麽洪水猛獸。


    賴仁良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這事他什麽好都沒撈著,但是罰,他已經能預想到了。


    “表妹,你真是害苦我了!”


    他迴頭數落了林元娘一句,也轉身離開,徒留林元娘在原地淩亂。


    宋山山她們一行人才出了這別院,遠遠地就聽見了外麵街道上鑼鼓喧天,鼓樂齊鳴。


    “是要開始了嗎!”


    宋山山細聽了一會兒,眼睛一亮,她還沒見過這個時代的婚禮。


    梁姝與也停下來聽了一會兒,搖搖頭,“不是,還早呢,這是打起儀仗來準備去接新娘子了。”


    梁臻與和段鴻許兩人對視了一眼,心生無語。


    這兩姑娘的心也太大了!他們都還氣在頭上呢,這倆已經開始談笑風生了。


    一路將人送到了梁二夫人身旁,梁臻與等人才迴了前院。


    今日是段府大喜的日子,任憑天大的幹係也不能攪了段大郎的喜宴,她們想著等喜宴結束後,再酌情跟長輩們說上一說。


    後來的處理結果如何,宋山山並不知曉,隻知道喜宴結束後,梁臻與和段鴻許就被扔到了書房裏溫習功課,好應對秋時的鄉試。


    而她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賴仁良和林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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