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賀從太後寢宮迴到未央宮,霍成君已經離開,她寫的那首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詩倒是還在這裏,擺在禦案之上。


    劉賀上前去看,這些字的字跡工整娟秀,對於霍成君這樣一個第一次在紙上書寫的文字的人來說,寫得可圈可點,著實不錯。


    這首詩乃是南宋詩人楊萬裏的作品,霍成君既不知楊萬裏是誰,更是連大名鼎鼎的大詩人,現代社會三歲小孩都知道的李白杜甫她一個也不知道,說明這詩絕對不是霍成君本來就會的。


    也說明這世上還有其他的穿越者,要麽是李子晴,要麽是其他人。


    劉賀當然更願意相信是李子晴,他一場車禍來到這個世上,李子晴又怎麽不可能?


    迫切想要知道她的下落,他現在看似風光,實則不然,霍光對他應該隻是暫時的放心,是不再想著廢掉他,而已。


    他放權給霍光容易,可想收權,難。他上輩子不過是個醫生,醫術上稱得上精湛,可在政治上,在管理國家上,他完全就是個小白。


    他需要有人幫忙,不說指點一二,至少可以參謀參謀,朝廷中的人相處時間太短,還沒發掘出可托之人,家臣們又都去了西域,能幫他的隻有自己。


    和太後處好關係,太後或許能分擔一點,可太後是霍光外孫女,又不是他的女人,自己迎敵的時候,敢把後背對著太後嗎?


    原先想把太後變成自己女人,可這又豈是一朝一夕能搞定的?倫理問題這道坎哪有那麽容易越過?


    如果李子晴在身邊,那就好太多,她是化張品公司老板,管理上有經驗,能夠幫他出主意,而且都是現代人,差點就談婚論嫁了,他敢把後背交給她。


    長安城中,燕歸來酒樓。


    三個書生模樣打扮的貴公子踏入進去,這三人正是劉賀安排張森陳近光尋找的四大才子中還剩下的三個。


    “店家,怎麽杜三娘不在?”


    四大才子的老大周遠要了壺酒,皺眉問店小二,他們幾個相約來燕歸來酒樓,就是想要一觀女老板的風采。


    小二趕緊道,“客官容稟,我家掌櫃老家有急事,迴去處理了,恐怕要過些日子才會迴來,不過咱們這酒樓,掌櫃雖然不在,酒菜的質量卻不會比以前差,三位公子爺請放心慢用!”


    老四蕭又何不滿的道,“我幾個去哪喝酒不是喝,為啥要來燕歸來?你會沒點數?咱們就是衝著你們掌櫃來的,結果她還不在,真是掃興!那她幾時迴來?”


    店小二搖頭笑說不知,說掌櫃的歸期未定,說不定一個月,說不定是半年,聽得三個才子更加敗興,擺擺手讓小二走開。


    三人落座後,周遠給兩個兄弟斟酒,完了自己也倒一杯,一口飲下,說道,“曾經我們兄弟四人,再加上大將軍家的千金,在一塊飲酒作樂,賞花作詩,好不快活,這才幾天呀,就發生好多變故。一個家破人亡,一個入宮為後,命運呐!”


    蕭又何也飲喝一杯,“大哥這牢騷發得好,我也覺得這命運真是弄人,想當初我看霍家小姐對三哥含情脈脈的,還以為他倆要成,我都準備巴結巴結三哥了,可眨眼之間,她進宮了當了皇後,三哥滿門抄斬……”


    老二趙先易打斷道,“老四,你可千萬別三哥三哥了,皇帝陛下已經欽定他全家都是反賊,老三如今也成了反賊,不管真假,咱們可不能再跟他稱兄道弟,不然的話,隻怕被人告成反賊同黨,那豈不是連累家人?”


    周遠也道,“對對對,可千萬別再跟他兄弟相稱了,他是反賊,我們不是!”


    蕭又何改了口,“你說這個田明遠的爹怎麽想的,好端端的做什麽反賊,而且運氣也太背了點,帶那麽幾個人去,這不純粹送人頭嗎這?”


    “兄弟,這話可要小點聲說,你說他笨,豈不是就是說你聰明,一定會準備妥當再……”


    蕭又何嚇得臉都白了,“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你們千萬別誤會,我還沒活夠。給我十個膽我也不會做傻事的,我就是話趕話,說田延年傻而已!”


    周遠道,“他傻不傻,事情也已經出了,墳頭隻怕都長草了,我們還議論他幹什麽,晦氣得很,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跟田明遠扯上兄弟關係,我看還不如說點別的,比如皇後。”


    “皇後?說皇後什麽?”蕭又何不解的問。


    “皇後跟我們是故人,她長得又那麽漂亮,入宮之後,肯定會得到陛下專寵,你說她會不會看在我們是故交的份上,在陛下麵前提到我們,替我們美言,提攜我們入朝為官?”


    周遠說道,對此還有點期待!


    趙先易笑道,“以我對霍小姐,不,對皇後的了解,美言幾句肯定是免不了的,說不定昨晚宮闈之中,兩個人那個過後,就已經提到了我們,咱們幾個在長安城那可是大才子,娘娘舉薦的話,輝煌騰達指日可待,我看陛下最起碼也得封個郎官!”


    幾個人都覺得,往日跟皇後有交情,皇後入宮之後想起幾個故人來,肯定會在皇帝麵前大加讚賞,皇帝新登大位,正是招攬人才的時候,他們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入朝為官。


    就在他們想入非非之時,有好幾個宮廷侍衛模樣的人進了燕歸來酒樓,“打聽到四大才子來了這酒樓,敢問哪幾位是四大才子?”


    店小二見了侍衛,還以為身份暴露了,結果聽說是來尋人的,趕緊帶路。


    周遠等人聽見有人找,看到是宮廷侍衛,一愣,喜道,“大人,我們幾個就是!我們兄弟就是,敢問大人,找我們兄弟幾個是??”


    心中已經在暗想,莫非想什麽來什麽,剛剛還在討論陛下會不會召見,封他們為官,結果這邊話頭都還沒有落下,那邊皇帝已經派人來請。


    喜悅知情掩蓋不住,周遠看向趙先易和蕭又何,大家都一臉喜色。


    “兄弟們,我說什麽來著,我就說皇後會在陛下麵前美言吧,你們看,這就來請我們入朝為官了!”


    “大哥所言極是,迴頭我們一定要拜見皇後娘娘,感謝她的提攜之恩,隻是不知道能不能見到她!”


    張森看他們高興得快要合不攏嘴了,也懶得提醒,說道,“你們號稱四大才子,怎麽隻有三人,還有一個呢?叫他出來,一塊隨我進宮覲見皇帝陛下!”


    周遠說道,“還有一人不提也罷,他已經被我們開除出四大才子之列了,個中緣由不好跟你們說,如果陛下想知道,我自會跟陛下說,還請大人帶路,我們這就去覲見陛下!”


    一路入宮,周遠趙先易蕭又何三人都是心情亢奮,他們也不去找張森打聽情況,在他們看來,自己有皇後提攜,怎麽也會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跟一個侍衛有什麽好聊的?


    倒是三個人一路上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興奮,高興,對未來充滿了期望,有皇後撐腰,官途坦蕩那還有得跑?


    劉賀正在未央宮畫畫,昨晚上畫畫的心思雖強烈,卻總畫不好,畫不像,達不好自己想要的結果,此時閑來無事,繼續動筆,勾勒心中的畫。


    張有過來稟報,“陛下,張大人帶四大才子來了,在宮外候著!”


    “宣他們進來!”劉賀說一聲,又在畫上勾描了幾筆,然後放下筆端詳起來。


    這次有點那個味道了,畫上是兩個人,現代社會的劉賀和李子晴,兩人手牽手走在一起的場景。


    當初跟李子晴好感大增之後,他帶著李子晴逛街迴去的路上,借著夜景,劉賀拿手機給兩人拍了一張手牽手的自拍照,這幅畫就是照著那張自拍照畫的。


    “臣參見皇帝陛下!”


    張森帶頭跪下行了個大禮,周遠他們幾個從來沒經過培訓,不知道該怎麽行禮,暗想肯定要封官,學張森的做法就行。


    依葫蘆畫瓢的也都跪下,“臣參見皇帝陛下!”


    劉賀把那幅畫叫張有拿到一邊風幹,看著下麵跪著的幾個才子,說道,“你們幾個原來也是朝廷命官呀,哎,隻怪朕才登基,還認不得幾位,莫怪莫怪!都起來吧,朕有話問你們!”


    張森已經起來,周遠聽皇帝叫起,也趕緊站起,不敢抬頭直視皇帝,隻能低頭看自己的雙腳。


    “你們幾個,都是做的什麽官,先說來讓朕聽聽!”


    “迴陛下,臣等尚未入仕……”


    “沒當官你們在那臣啊臣的,也罷,朕不追究這件事,朕問你們,可見過這個?”


    說話時,讓張有拿了霍成君寫的那首詩,拿給三人觀看。


    周遠感覺皇帝陛下的語氣有點不對,暗想,莫非皇帝封官之前先要考教一下我們的見識?


    想想覺得是這麽迴事,趕緊道,“迴陛下,臣等今天在長安城見過,這就是陛下造出來的紙吧,這個紙果然神奇,能在上麵寫文章,臣等迴去之後,一定多買一點,然後寫幾首好詩出來!”


    劉賀一拍桌子,“東扯西扯的做什麽?朕問的是,這首詩是不是你們做的?”


    周遠聽了,這才認真看那首詩,看了一半,點頭道,“是我們!”


    他看不出這字是皇後寫的,但是從字跡上看出來是女人所寫,猜到應該是皇後,心中又喜,皇後把詩都寫出來了,看來是真替我們美言過了,隻是皇後到底還是有點偏心,當初她就喜歡田明遠,現在也隻寫這一首,我們兄弟四人一人一句的詩,她卻不寫。


    “真是你們?”劉賀也半信半疑的,他還沒弄清情況,心想這幾個莫非也是穿越的?


    “陛下,這是真的是我們所寫,除了這一首之外,我們還有一首詩,一人寫了一句。”


    劉賀道,“那你們背出來,朕聽聽,如果寫的不錯,朕重重有賞!”


    幾人聽有重賞,心花怒放周遠當即開頭,吟道,“畢竟西湖六月中。”


    趙先易怕風頭全讓周遠一人出了,趕緊接道,“風光不與四時同。”


    蕭又何不甘落後,把田明遠那一句也吟出來,“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劉賀聽得匪夷所思,這三人莫非都是穿越者?


    笑著拍手道,“不錯不錯,果然是才子,這詩有見地,朕也來了雅興,也作一首,你們幫朕品品,看看是不是佳作!”


    聽到皇帝誇獎,周遠三人興奮得想在宮殿裏麵載歌載舞了,當初就覺得這詩不錯,是難得的佳作,幸虧聽了皇後的建議,把這詩變成了自己所作,看看,皇帝都說好,既然皇帝欣賞,那麽接下來,應當就該封官了。


    趙先易趕緊道,“陛下作詩,不用問也是上乘!”


    劉賀笑道,“那倒不見得,你們聽好了,朕要作詩了。”


    清清嗓子,“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周遠趙先易蕭又何都愣住,皇帝居然張口就來,而且這詩聽起來好帶感。


    正想拍馬屁奉承,劉賀道,“朕還有一首,你們聽好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等皇帝陛下吟誦完,周遠趙先易蕭又何三人驚為天人,陛下這才華橫溢得不要不要的,讓他加入四大才子多好。


    劉賀見他們幾個雖然被這兩首詩給震撼到,除此之外卻沒有其他反應,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說道,“朕這幾首思鄉的詩句,你們看,比得上李白比得上杜甫的詩嗎?”


    這兩首詩,隻要讀過九年義務教育,必然知道結果這三人既不懂詩,又不知李白杜甫何許人也,傻呆呆的不明所以。


    周遠反應快,皇帝作詩,誰敢比得過?雖然不知道李白杜甫是什麽來頭,但比不過皇帝那是肯定的,張張嘴要迴答。


    卻聽劉賀忽然斷喝,“張有,給朕叫幾個小黃門進來,這幾個人在朕麵前當著朕的麵欺君,拖下去各打二十個板子!”


    周遠傻在原地,好端端的品詩,怎麽就欺君了?他正要說那什麽李白杜甫給陛下提鞋都不配,這話還在肚子裏麵沒出來,也算欺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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