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暖融融的陽光從窗外斜斜地照進寬大一片沉寂的辦公室裏。


    鄧布利多清楚地看到了艾斯微微睜大了眼睛,瞳孔微縮,嘴唇微微張開,但他沒有等到艾斯的迴複。


    他走到艾斯身邊,不得不再次開口,聲音沙啞而沉重,“艾斯…你的父母出事了。”


    艾斯笑了笑,眼珠轉向鄧布利多,但是裏麵沒有焦距,“教授,他們在聖芒戈醫院?傷得很嚴重嗎?”


    她顯然是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神情呆滯地做出了禮節上的迴答。


    如果隻是傷重,也不可能需要鄧布利多如此沉重地來告訴她,艾斯顯然已經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畢竟她一向聰敏。


    “艾斯,收斂心神,跟著我。”鄧布利多歎了口氣,布滿皺紋的手按在了艾斯肩頭。


    絲絲縷縷光線縈繞在艾斯周圍,鄧布利多護住了艾斯,帶著她施展了“移形咒”,出現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裏。


    霍格沃茨的反移形換影咒也許可以阻攔其他人,但無法阻攔鄧布利多。


    這間屋子裏,站了幾個人,有艾斯認識的泰勒夫婦、紐特先生,也有艾斯不認識的穆迪等人。


    他們看著出現在空地上呆愣的艾斯,露出不忍的神色,即使不認識艾斯,他們現在也知道這是誰。


    艾斯沒有留意到其他人,連自己身上因為幻影移形帶來的疼痛也完全被她忽略。


    她灰綠色的眸子裏倒映著一張寬大白布,看著那下麵像是蓋著兩個人。


    “您帶我來這兒幹什麽,教授,您應該帶我去聖芒戈才對呀?”


    少女虛無縹緲的聲音在這間昏暗擁擠的小屋裏響起,她似乎想看向鄧布利多,但眸子無法從那白布上移開。


    泰勒夫人捂住嘴,嗚咽聲響起,她靠在泰勒先生身上,忍不住抽泣起來。在場的男士們眼裏也忍不住泛出淚光,鄧布利多的眸子也渾濁起來。


    鄧布利多再次歎了口氣,“去看看他們吧,孩子。”


    艾斯無意識地伸出了手,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隻是下意識地按照鄧布利多的話做而已。


    那隻白皙的手沒有顫抖,甚至十分平靜,它輕輕地掀開了白布,露出了下麵的兩個人來。


    首先露出的是艾斯十分熟悉的卷曲的棕色頭發和同她一樣的淺咖色長發,而後,艾斯看到兩個麵容慘白的人靜靜地躺在床上,但那是兩張完全陌生的臉。


    這沒有令艾斯放鬆,她完全掀開了那層白布,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兩個人十指緊扣,還有他們脖子上已經變得殘破不堪而腐朽的項鏈——十分熟悉的項鏈,出自艾斯之手。


    弗利夫婦用了變形咒變成了其他人的模樣,但因為死亡而無法變迴來。


    艾斯的手頓在了半空,隨即無力地垂下。


    大家都靜靜地立在原地,隻有泰勒夫人的嗚咽聲響起。


    艾斯眼裏蓄出淚水,她茫然地轉頭看向鄧布利多,淚水順著臉頰流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於是又合上。


    淚水像一顆顆珠子一樣從艾斯眼裏滾落出來,心髒驟然的抽疼讓艾斯立在原地無法動彈,甚至發不出聲音,隻有捏著白色罩布的手指骨泛白,青筋明顯地鼓起。


    大家都不忍地別開了頭。


    白布下弗利夫婦的麵容憔悴,眼窩深陷,臉上帶著痛苦,露出的手臂上傷痕累累,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折磨。


    艾斯上前撫摸著凱西手臂上的傷痕,淚水滴落在上麵,她急忙輕輕擦掉,好像生怕眼淚滴到傷口上會讓凱西感到刺痛。


    可惜那些眼淚越擦越多,怎麽也擦不幹淨,艾斯最終痛苦地跌坐在床邊,雙手緊緊握著凱西的手,發出像小獸一樣的嗚咽聲來。


    鄧布利多抬起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泰勒先生輕輕擁住了泰勒夫人,別開臉不再看那讓人悲痛的場麵,但他微微仰頭,閉上了雙眼,淚水從他眼角滑落。


    紐特先生也抬起手,袖子覆在眼上,蓋住了臉上的神情。


    入學以來父親和母親所有的不正常都得到了解釋,然而卻是以一種艾斯無法承受的方式。


    “為什麽?鄧布利多教授?”在三天的沉默之後,艾斯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少女灰綠色的眸子直視著鄧布利多的眼睛,絕望在裏麵蔓延。


    鄧布利多坐在窗前,他每天都抽空來看一下這個孩子,霍格沃茨不能沒有他在。


    “你也許知道,除了魔法部,還有其他力量在對抗伏地魔,艾斯。”


    艾斯沒有說話,她隻是看著鄧布利多的方向,像是在認真傾聽,又像是在發呆。


    “這股力量就是鳳凰社,而你的父母,都是鳳凰社的社員,艾斯。”


    鄧布利多的聲音悠長遙遠,像是夜裏的囈語。


    “他們在營救食死徒裏的臥底時被抓住了,幾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裏。”


    “我想帶他們迴家,教授。”


    “恐怕我無法滿足你的要求,艾斯,雖然我們盡力救出了你的父母,但他們沒能撐住,食死徒們還在尋找他們。”


    艾斯捂住了臉,淚水從她的指縫流出,深夜的風將她的哭聲吹成了碎片,逐漸消亡。


    斯內普出現在了麥格教授的辦公室裏,攔住了她。


    “有什麽事,斯內普先生?”


    “麥格教授,請問艾斯去哪兒了?”


    聽到艾斯的名字,麥格教授凝滯了一瞬,然後神色平靜地看向了斯內普,“我也不知道,斯內普先生。春假到了,興許弗利小姐春假結束就迴來了。”


    “那請問您之前找她是因為什麽事?”


    “抱歉,斯內普先生,是鄧布利多教授找弗利小姐,我也不清楚。”


    “好吧,謝謝您。”斯內普定定地看了眼麥格教授,沉默著轉身離開。


    麥格教授看著斯內普走出辦公室,歎了口氣,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來。


    艾斯最終執意迴到了弗利莊園,她把自己一人關在了弗利夫婦的房間,任憑薇薇如何乞求,她也沒有理會。


    還是從馬爾福莊園飛來的貓頭鷹打破了弗利莊園的死寂——


    盧修斯和納西莎要舉辦婚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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