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彌漫在空氣裏的苦澀味道縈繞在鼻尖。


    解決了一件壓在心頭的大事,艾斯整個人的氛圍明顯地輕鬆了起來,甚至一邊切碎碾壓原料,一邊哼著悠揚婉轉的曲調。


    如果說之前的艾斯像是一朵芬芳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月季,那現在的她就是馥鬱滿牆的塞西大馬士革薔薇。


    兩個人站在操作台前,互不幹涉,做著自己的事。


    艾斯在左側,左手按壓住雛菊根莖,將它們切斷成一截一截的,然後放到旁邊的筐子裏;又將一把苦艾放到碾壓器裏,轉動滾輪碾壓出綠色的汁液,滴進了下方的錐形瓶裏;做完這些,她又取了些曬幹的迷醉獸鱗片,研磨成粉末裝到幹淨的廣口玻璃瓶裏。


    斯內普則站在右側,從放在兩人中間處理好的原料裏,取出準確的份量投進坩堝,不停地用玻璃棒攪拌熬煮。


    隔著一臂的距離,氣氛意外地融洽,斯內普已經習慣了艾斯在一側幫忙——即使在隔了長達將近兩個學期以後,也依然不會因為在配製魔藥時,艾斯出現在自己身邊而感到被幹擾。


    聽著艾斯輕輕哼出的小曲,斯內普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現。


    艾斯出現在這裏,自然是來幫助斯內普配製那一大堆的濃縮麻醉藥水。上次在密室裏斯內普丟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魔藥庫存,其中一大半都是用於給聖芒戈醫院交貨的——為了防止寢室那兩個蠢貨隨意動自己的魔藥,斯內普把它們帶在了身邊。


    雖然上次在密室裏斯內普隻是隨口說出了那句話,但他也沒有拒絕艾斯的幫助。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時光了——兩個人一起在有求必應屋裏配製藥水。


    處理好所有材料,艾斯取出坩堝也準備開始熬製藥水。


    “不用了,這裏沒什麽需要你做的了。”斯內普伸出一隻手,製止了艾斯接下去的動作。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覆在艾斯握著攪拌棒的手上,艾斯能明顯感到這隻手手掌上的薄繭,也能感覺到微微的涼意。


    兩人都怔愣了一瞬,同時放開了手,銅製的攪拌棒掉在坩堝裏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斯內普沒想到自己的手正好搭在了艾斯手上,他收迴餘光,專心致誌地攪拌著麵前的坩堝,仿佛剛才發生的隻是幻覺,可是悄悄變紅的耳根說明了一切。


    艾斯胡亂抓起一把切斷的雛菊根丟進坩堝,又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稱重,於是手忙腳亂地又把它倒出來。


    “咳,西、西弗勒斯,你來配製這一鍋,我來幫你裝瓶,你攪拌的那鍋火候要過了。”


    不自在地咳了咳,艾斯用一種迴答教授問題時字正腔圓的聲音對斯內普說道。


    發覺自己手裏的魔藥真如艾斯所說,火候要過了,斯內普趕緊熄滅了酒精燈,讓出了位置,自己走到一邊去配製另一鍋藥水。


    周末幾乎都在苦澀的味道裏度過,用過晚餐之後,艾斯才提議去走走,反正也沒什麽重要的事,斯內普不置可否。


    兩個人一齊走到了上體育課的草地邊的城牆上。艾斯坐在牆邊上,雙腿在牆外晃悠,斯內普站在一旁。


    “是黛安和科爾特!”艾斯指著草地裏一起散步的兩個人,笑著對斯內普說。


    真不知道艾斯的朋友怎麽會這麽多,那些無聊的人隻會浪費時間,斯內普看向草地心想。


    剛剛一路走過來,艾斯都在不停地和小巫師們道好,而眾人都對跟著艾斯身後的斯內普投去了詫異的目光。


    聽著科爾特訴說自己小時候魔法暴動的窘迫經曆,黛安臉上難得露出溫柔的笑容。


    科爾特也是一位麻種巫師,但他從來不會因此感到羞愧或者感覺自己和其他人有什麽不一樣,相反,他為自己能幸運的認識到兩個世界的差異而興奮。


    “我第一次魔法暴動的時候,捏壞了一隻湯匙,其實那是魔法弄彎的。我父母嚇壞了,他們以為我得病了,帶我去醫院,結果我去了之後醫生非要我示範,結果我們被當成神經病被趕出去了……”


    黛安捂著嘴輕輕笑起來,“其實我也有過一次魔法暴動,大家都不知道。我那個時候很害怕,以為自己是怪物,直到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我才不再害怕。”


    科爾特輕輕攬住黛安,臉有些發紅,“黛安,你當然不是怪物,你是最出色的巫師!”


    “我可不這麽認為,明明還有很多優秀的——”


    “你在我眼裏是最好的!”科爾特急切地打斷了黛安的話,他一眼就在魁地奇裏看到了黛安,人群裏她像是在發光一樣。


    即使那次萬聖節晚宴,黛安裝扮成了德古拉,也掩蓋不了她的光芒,科爾特迅速地就開始追求起了黛安——這個他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的女孩子。


    越是了解,科爾特越心疼她。起先是被黛安的自信、努力吸引,後麵就是深切地心疼她,為她難過。


    在外人看來,黛安成績優秀,外貌俊美,是拉文克勞最出色的小女巫之一,而在科爾特看來,黛安不過是用這些外在的優異掩蓋自己內心的自卑和恐懼。


    初入霍格沃茨的黛安的確是害怕的,特別是在火車上被阿米庫斯一頓譏諷之後,去往霍格沃茨的期待被害怕取代。


    起先那些斯萊特林的人對她實在不算是友好,要不是自己迅速成長起來,也許她就是被亞克斯利那種人欺負的一員,畢竟就連混血出身的阿斯塔也被他們捉弄過。


    外在的附加的確給黛安帶去了不少安全感,但她也生活在伏地魔大清洗的恐懼裏,為此她幾乎看完了每本記錄黑魔法的書籍。


    在科爾特身上,黛安感受到了他的無所畏懼,為他閃閃發光的自信而愉悅,科爾特帶給了黛安向上的力量,這大概也是為什麽黛安會接受他的原因。


    微涼的晚風裏,斯內普站在城牆上,從背後看著金光勾勒出艾斯姣好的身姿,艾斯則晃悠著雙腿,注視草地上一對依偎在一起的伴侶。


    而草地上,黛安和科爾特相攜走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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