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牧看著那邊的情況,說道:“蘇叔已經走了。”


    周時野和蘇淮禮同時扭頭,果然看到了蘇柏安離開的背影,紛紛鬆了口氣。


    方才兩位長輩一見麵那恨不得弄死對方的表情真是嚇死人了。


    沒打起來就好,本來就有仇,打起來結仇就更深了。


    周硯呈走過來,遠遠看到三個人擠在一起嘀嘀咕咕,“你們在嘀咕什麽?”


    周時野一扭頭,不與父親對視,心虛說道:“沒什麽,就是在討論去哪裏砍木頭。”


    蘇淮禮點頭,“我知道有個地方的木比較好,我帶你們過去。”


    他帶人過去砍了好多樹,確定夠兩間屋子的屋頂了才停下來,幾個人一起扛迴去。


    時清瀟剛好做好晚飯,她笑著邀請蘇淮禮留下來吃飯,蘇淮禮沒有拒絕。


    *


    李氏訓斥了儲曉蓉一頓,心情愉悅,那個不要臉的姑娘肯定不敢糾纏她兒子了,不然她會罵得更狠。


    她迴到家之後,偷偷把周汝善拉到一個角落,確定不會被周老夫人看到和聽到,壓低聲音,“我看你好像也很想跟著糖糖那丫頭練武,是不是?”


    周汝善點頭,“是。”


    李氏一臉不讚成,“你傻呀,舞刀弄槍是男子做的事,你一個大家閨秀學這些東西做什麽?難道你要學那些莽夫不成?”


    周汝善猶豫,“可是——”


    李氏抬手打斷她的話,“別可是了,家裏有你爹和你哥學就行了,你隻需要開開心心做你的女紅,其他的事情你無需操心,有娘在呢。”


    “乖,別學了,清貴人家不會要一個粗魯的姑娘,你不能學武。你隻需要學習如何執掌中饋,以後才能做好一個當家主母。”


    甚至是大族宗婦。


    李氏想到這裏,心髒怦怦直跳,但她不敢把這句話說出來,她在心裏偷偷想就行了,她是希望女兒能嫁到大家族去的。


    周汝善早就歇了嫁到大家族的心思,祖母說的沒錯,人最應該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們家如今的處境已經很艱難了,不該再去肖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可是母親的話,又重重砸在她心頭,她好不容易冷下去的心又忍不住熱絡起來。


    如果能過好日子,誰又願意過苦日子?


    李氏直視女兒雙眸,女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太清楚女兒的性子了,繼續說道:“雖說我們家現在落魄了,但說不定哪天就好起來了,你不要隻看到當前,還要看長遠一點。聽娘的話,娘不會害你。”


    周汝善抿著唇,最終還是點頭了。


    李氏露出笑容,“這才是娘的好女兒。”


    *


    第二天,蘇淮禮繼續過來幫忙,周硯紹兩父子也來了。


    把木頭搭好,蘇淮禮又帶人去挖了一堆蘆葦迴來,時清瀟昨晚挖的不夠,還需要更多。


    挖了一堆又一堆,紮成結實的一捆捆,又在表麵塗上一層層有粘性的泥,鋪在屋頂,壓得結結實實,又鋪了一些其他遮蓋的東西,確保下雨不會漏水。


    就這樣,兩間屋子就建成了,兩間新房緊挨著原來的那兩間屋子,廚房在中間。


    在廚房重新建了一個土灶,把原來爛得沒眼看的土灶拆了重建,好幾個大男人給蘇淮禮搭把手,很快就建完了。


    這下子廚房寬敞多了。


    蘇淮禮又幫忙加固了原來那兩間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屋子。


    這下子周家看起來寬敞多了。


    原本的小廚房也被拆了,東西全部搬到了新廚房,新廚房夠大,四方桌不用收起來,直接擺在一旁也不會占地方。


    忙完之後太陽也快下山了,時清瀟做了一頓比較豐盛的晚飯,有雞肉、豬肉,米飯也沒有吝嗇,全是白米。


    一群人開開心心吃完飯。


    家裏沒有好東西感謝蘇淮禮,時清瀟把最後一點雞肉送給他了,又給他塞了二兩銀子,周時棠順便教他認了兩種藥材。


    時清瀟也給周硯紹塞了二兩銀子。


    蘇淮禮離開之後,周硯呈想了想,看向周硯紹,叮囑,“大哥,蘇柏安把武功交給我們,我們自家人學就好,萬萬不能教給外人。”


    周硯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鄭重點頭,“我知道,不會外傳的。”


    周明義也點點頭,他這些天也有堅持練武,他感覺自己的體能好了很多,他相信繼續練下去,以後遇到一般的歹徒也不怕了。


    周時棠感覺氣氛嚴重,笑著驅散了,“聽說明天有個集市,我們過去看看,順便買點東西。”


    周時若興奮起來,嗷嗚一聲:“必須去看看有什麽好東西。”


    她快無聊死了,她要去湊熱鬧。


    周硯紹父子也有點激動,這些日子天天在外麵忙碌,總算有點熱鬧了。


    房子建好了,不用每天搬泥塊,隻需要拿一些菌菇、藥材和臘肉出來曬就行,等太陽下山就收起來,日子輕鬆了許多。


    周時棠一家人繼續練武。


    翌日。


    一家人吃完早飯,帶上銀子和銅錢,興衝衝出門,他們先去周硯紹家接周老夫人。


    周時棠和周時若一左一右扶著周老夫人的胳膊。


    周時棠笑道:“祖母,我們一起去熱鬧熱鬧。”


    周老夫人也很開心,兒孫在側,日子再難,她也覺得能過下去,心情好了,忍不住調侃,“我記得你以前都不愛湊熱鬧,如今是變了?”


    周時棠點頭,“沒有書看,日子也很乏味,可不就變得愛湊熱鬧了。”


    周汝善站在周時棠身邊,聽到她們的對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她與祖母相處時就做不到如此輕鬆。


    她會很有壓力,祖母一個眼神看過來,她就不敢做小動作,哪敢像周周時棠這樣與祖母輕鬆聊天。


    她以前覺得是因為她父親身份不如周時棠父親,她底氣不足才會這樣,可如今父親和二叔兩人身份相當,她為何還是不能輕鬆與祖母相處?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不比周時棠姐妹差。


    周汝善的小心思沒人知道,她也不敢讓人知道,嫉妒自家姐妹,說出去她怕被人笑話,笑她心胸狹小。


    周時棠沒兩句話就哄得周老夫人眉眼帶笑,走路生風。


    李氏撇撇嘴,老夫人平時都沒有什麽笑容,如今被周時棠一哄,倒是笑得開心。唉,可惜她沒有能力哄得老夫人開心,不然哪輪得到周時棠。


    周家人不知道新仁口在哪裏,走出去看到人就問,大家都朝新仁口趕過去,一行人趕緊跟上大部隊。


    新仁口熱熱鬧鬧,小販們在這裏擺了很多東西。這裏的人不能出去,可不就憋壞了,稍微有點錢的人一到這個時間點就嘩啦啦衝過來買買買。


    雞鴨魚肉、各種布,這些布就是普普通通的布,吃穿的東西應有盡有。


    他們要買肉肉迴家醃,好久沒吃肉了,但是這些小販真不是人啊,知道他們無法離開這片地方,漫天叫價,肉的價格貴得離譜。


    外麵一斤豬肉賣十二文錢,他們賣四十文錢,這不是欺負人嘛。


    但也有人咬咬牙買了。


    其他東西也便宜不到哪裏去。


    小販們有一些住在隔壁山頭的村民,家裏養了雞鴨鵝,都挑著過來賣,順便把動物們下的蛋也賣了。


    在這裏擺攤的小販都把價格定得很高,比市場價貴好幾倍,不定貴一點他們賺不到錢啊,在這裏擺攤要交稅,一半的稅,高得離譜,他們還要一路挑貨過來,路上也要吃喝。


    來來迴迴折騰,就賺個辛苦錢。


    他們也不不嫌棄這裏的人,反正有錢賺就行,賺得比他們在鎮上集市擺攤還要多一些。


    管事關存信沒有阻止小販們擺攤,甚至樂見其成。他就知道犯人手裏攥著很多銀子,咳,他也收到了一些人的孝敬,但他們手裏肯定還有。


    不給到他手上,給到小販們手上也是好的啊,那些都是稅銀。


    這些人吃穿好一些,也能更好的幹活,不會那麽快死去,畢竟哪哪都需要人手。


    他管著這些人,也不希望天天有人去世,晦氣。


    李氏昨晚從周硯紹嘴裏知道時清瀟給了她丈夫二兩銀子,她不知道這些銀子哪裏來的,她隻知道,時清瀟手裏的銀子不止二兩銀子,所以今天走到哪她都緊緊跟著時清瀟,也不跟她鬥嘴了,笑得溫柔。


    李氏:“弟妹,你有什麽想買的呀?”


    時清瀟早就摸清了她的性子,有事相求了,笑得比誰都燦爛,也很能能屈能伸,過往的矛盾都能暫時忘掉,俗稱臉皮厚。


    時清瀟神色淡淡,“沒什麽想買的。”


    “娘,你有想買的東西嗎?”時清瀟扭頭問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和藹笑笑,“我沒有想買的,看看孩子們想買什麽。”


    周時棠一眼望過去,什麽東西都有,吃的東西最多,她在角落裏看到了海鮮,湊過去一瞧,有蛤蜊、海螺、文蛤等,都放在一個桶裏裝著,桶裏是水。


    小販看到一個小姑娘湊過來,笑著招唿,“小姑娘要不要買一點迴去嚐嚐?這些都是肉,比其他肉便宜多了。”


    海鮮腥味太重,一般人家沒有調料無法去腥,不願意吃這些東西,所以海鮮就比較便宜。


    除非真的沒有其他肉了,他們才會考慮買這些。


    周家人也跟著走過來,他們都不認識這些東西,他們以後生活在內陸,也不用進廚房,壓根就沒有見過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或許吃過肉。


    周時若低頭看了好幾眼,“這個能吃嗎?”


    小販笑了笑,賣力推銷,“肯定能吃,一口下去全是肉,很有嚼勁,吃起來很香的。”


    李氏觀察一圈,忍不住撇撇嘴,“好吃怎麽沒有多少人過來買?我看別的攤子擠滿人,就你這裏冷冷清清。”


    當然,還是有幾個人的,他們買不起貴的肉,就隻能買稍微便宜一點的海鮮。


    小販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下來,“不想買就離開,用不著在這裏挑剔。”


    周汝善趕緊拉了拉李氏的胳膊,不讓她繼續說了。


    李氏被懟了,臉色也很不好看,她竟然被一個無知小人罵了,神氣什麽。


    這裏的熱鬧她根本看不上,都是一群無知的人!


    京城裏的大相國寺周邊的集市比這裏熱鬧多了。


    周時棠上前一步,擋住李氏,大伯母真不會說話,人家辛辛苦苦擺攤,她不買就不買唄,挑剔什麽呀,還說出來了。


    周時棠指著那些海螺,拉拉時清瀟的衣角,“娘,我們買一點海螺迴去吃吧。”


    “那些海鮮都很腥,但是不怕。”


    醬爆海螺、白灼海螺、薑汁海螺……


    吸溜,她腦子裏閃過一百種海螺的做法,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家裏有調料,不用怕腥,家裏的錢除了在集市買點東西,其他時候也用不出去,就買了吧。


    小販聞言,不跟李氏一般計較,也不再看她一眼,轉頭看向周時棠,重新掛上笑容,“小姑娘有眼光,我覺得海螺最好吃了。”


    時清瀟問:“多少錢一斤?”


    小販笑道:“二十文錢一斤。”


    豬肉四十文錢一斤,他這個賣二十文已經很便宜了。


    時清瀟不知道外麵物價多少,但這不妨礙她砍價,淡淡道:“十文錢一斤我們就買了。”


    小販笑容一僵,不肯退讓,“二十文已經很便宜了。”


    時清瀟也不退讓,“老丈,豬肉四十文,我還不如多出一點錢買一斤豬肉呢,家養的豬肉不腥,你這個太腥了還賣這麽貴,良心不痛嗎?”


    李氏看得目瞪口呆。


    眼前這個與小販討價還價的時清瀟還是以前她認識的那個風光無限的當家主母嗎?


    就為了十文錢與一個小販費那麽多口舌,傲氣都沒了,一身市井氣息。


    小販不肯降價,旁邊還有人看著他,他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後麵就賣不出二十文錢的價格了,這個婦人砍價也太兇了,一開口就讓他少賺十文錢。


    這哪行啊。


    小販咬咬牙,“十九文錢。”


    時清瀟收迴視線,拉了拉周時棠的手,毫不猶豫說道:“糖糖,我們還是去買豬肉吧,豬肉不腥,好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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