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祖母沒事,但說不準哪天家裏其他人又生了其他的病,若是請不到大夫就束手無策了。


    隻是她現在也碰不上的老大夫,碰上了人家也不一定願意教她這個女娃娃。


    真是,淒涼。


    周汝善也早就醒了,但是她沒有睜開眼睛,她聽著周老夫人與周時棠親昵的對話,忍不住握緊拳頭。


    她們旁若無人聊天,襯得她這個大孫女就好像是外人一樣。


    她從小被教導要做個懂事體貼的大家閨秀,不可大大咧咧,要尊敬長輩,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都要注意。


    從來沒有像周時棠這般大大咧咧,什麽話都敢說,也沒有與祖母那麽親昵過,更別說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了。


    母親說,祖母偏心,可不就是偏心嗎?


    昨晚她一直照顧祖母,不敢入睡,周時棠什麽也不管,躺在那唿唿大睡,可是祖母始終看不到她這個大孫女。


    周汝善越想,心裏越委屈,眼睛也紅紅的。


    她再也忍不住了,憋著一股氣爬起來,隨便用手固定好頭發,穿鞋下床,來到周老夫人床邊,“祖母。”


    周老夫人此時也坐起來了,聞聲看過去,看到周汝善眼睛紅紅的,忙問:“阿善,你的眼睛怎得了?”


    周汝善看了周時棠一眼,抿著唇,沉默。


    周時棠經常與周汝善鬥嘴,對她的性子也有一點了解,隻是,她此刻也不太明白周汝善到底想怎麽樣。


    一大早上眼睛發紅是怎麽迴事?


    還看了她一眼?


    她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她不說,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周時棠不想浪費時間去猜,也不一定能猜準,決定打直球,“大姐姐,你看了我一眼就沉默了,難道是我欺負你了?”


    “我記得我沒有欺負你呀,我昨晚還給你科普藥材的作用了,還給你塗抹墨旱蓮汁液變臉。”周時棠迴想了一下昨晚發生的事情。


    昨晚她們兩姐妹還相處得好好的。


    大姐姐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


    哼,她也不慣著她。


    愛咋咋。


    周汝善委屈得眼睛更紅了,可是她又無法說出心裏的想法,怕惹祖母厭煩,怕祖母覺得她小心眼嫉妒自家姐妹。


    她緊緊咬著下唇,眼淚欲掉不掉,看起來淒淒慘慘。


    周時棠看到周汝善的淚水說來就來,搞得就好像她欺負了她一樣,這她不能忍,“大姐姐,你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說出來才能解決,你在這哭也沒什麽用啊。”


    周老夫人看了會,約莫看出了一點門道,她輕歎一口氣,拉過周汝善的手,“阿善,你和糖糖都是我的親孫女,都是我的心頭肉,你們哪個受委屈了,我這心裏都會心疼。”


    阿善這孩子懂事又省心,就是耳根子軟,比較容易聽信她母親的話。


    人也比較含蓄內斂,有什麽想法都憋在心裏。


    以前她們的院子離得比較遠,她與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難免會有疏忽。


    竟不知,她心裏種下了一顆刺。


    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了,拔也要拔出來。


    周汝善不可置信抬起頭,眼裏還含著晶瑩剔透的淚水,“祖母,你說的是真的嗎?”


    這句話一出她就後悔了,趕緊低下頭,也不敢去看周老夫人失望的眼睛。


    周老夫人雙手捧起周汝善的臉,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讓她的眼睛看著自己,慈愛說道:“是,當然是真的,隻是我們每個人相處的方式不同,你比較文靜,糖糖比較鬧騰,你們一動一靜,都是我的心頭好。”


    周汝善聽到如此直白的話,還是她一向尊敬的祖母嘴裏說出來的,羞紅了臉,心跳如鼓,砰砰響,更加不敢看周老夫人的眼睛了。


    周時棠眨眨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總是算鬧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大姐姐吃她的醋!


    她忍不住伸手戳戳周汝善柔軟的細腰,沒好氣道:“大姐姐,都這麽多年了,你難道還不了解祖母嗎?”


    “祖母是端水大師,她一向都是把一碗水端平的,從不偏袒誰,誰錯罵誰,我以前挨罵也不是一次兩次,可你幾乎都沒有挨罵過。”


    這醋有必要吃嗎?


    周時棠心裏氣鼓鼓的。


    肯定是大伯母又帶壞大姐姐了。


    大伯母就是一根攪屎棍,攪來攪去,不消停。


    周汝善被周時棠戳的腰癢癢的,忍不住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聽到周時棠的話,也瞬間迴想起以前的事情。


    確實,祖母幾乎沒有罵過她,倒是糖糖上躥下跳,經常鬧事,被祖母罵了。


    想到這裏,周汝善心裏瞬間好起來,收迴眼淚,小小聲說道:“祖母,我知道錯了。”


    她不該多想的。


    祖母對她如何,她心裏也清楚。


    周老夫人笑道:“想明白就好,以後啊,有什麽想法就要大聲說出來,不要憋在心裏,憋久了就成誤會了,這樣不好,你們是姐妹,這輩子都是。”


    她拉起兩人的手,交疊放在掌心,“好好相處,有誤會就解開。”


    她也不敢奢望她們相親相愛,別互相捅刀子就行。


    周時棠:“……”


    好好相處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來說不可能,她知道大姐姐心裏可是一直埋怨她父親呢,覺得父親害她被流放,害她丟了一門好親事。


    不過她比較看得開,她無法按著大姐姐的腦袋改變她的想法,那就隨她去咯。


    她有空可以教她一點藥材知識防身,再進一步就沒可能了。


    周汝善眼眸微垂,“我聽祖母的。”


    周時棠跳下床,找到她昨天拿過來的碗,眼睛湊近看了看,發現墨旱蓮汁液沒有凝固,還是液體,她拿著碗來到周老夫人麵前,笑眯眯,“來,祖母,我給你也變一下臉。”


    周老夫人摸了下自己的老臉,好笑道:“我老了,已經沒有美貌,就不用塗了吧。”


    周時棠搖頭,“那不成,一家人就要整整齊齊。”


    她刷刷刷幾下就改變了周老夫人的臉,看著自己的傑作,心裏美滋滋。


    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做易容大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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