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家絕對不是普通人,楊家與杜家的事你知道不?”


    雲遠點了點頭。


    “真實我也以為是什麽意外,可當我看到我爹與石叔怎麽死的時候,我就知道楊家與杜家的也絕對不是死於意外。”


    “等等,你的意思是,你見到你爹是怎麽死的?”


    石大痛苦地點了點頭。


    “聽方華與李白說,你確定胡家人殺了你的爹爹,楊家杜家先不說了,官府都認定了意外。你爹爹是被雷劈死的,看著更應該是意外才對,所以正好我也想問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是胡家人殺了你爹爹呢。原來是你親眼所見,你細細給我說下。”


    深吸了一口氣,石大調整了下情緒開始講他從來沒對外人說的事,因為他說了其餘人也不會相信,甚至還可能為自已帶來殺身之禍,現在自己報仇的機會渺茫,可要是死了就真的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那時,胡家已經掌控了清澗城不少產業了。我爹爹知道,早晚會盯上我家產業的,我爹爹也清楚,前麵遭殃的其餘幾大家都不是胡家的對手,憑我家的實力更不足以與胡家抗衡,所以已經開始處置我家產業了,準備換一個地方重新立足,亦或是改行在城裏多經營幾種產業,不對胡家產業造成威脅即是。”


    看來石大的爹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能屈能伸,敢於離開自家根基所在,另尋他處東山再起,或是推倒基業,從頭再來。這不是軟弱的表現,相反是有擔當的表現,不會為了一時氣憤,將自己、家人帶上一條異常艱辛的路。


    “可我家主要產業是石材生意,沒那麽容易處置,況且那時胡家在清澗城的所做所為大家都知道了,也沒人敢接手,同樣擔心要是接手了,哪一天被胡家給盯上就慘了。”


    “所以爹爹處置起來很慢,也很難。這時,胡家人已經將目光轉移到我家上了,那天直接就派人來我家告知我爹,要以三成的價格收購我家所有產業。”


    “三成?沒說錯?依胡家先前所說,不是最後一家才給三成嗎?”


    “沒說錯,確實是三成。清澗城不大,石材生意又算比較冷門的產業,所以城裏一共就隻有三四家做石材生意的,其餘幾家都小,隻有我們家大一些。”


    “他們是故意最後來找你們談的。最先找你們的話,要是你們同意出售,那麽他們就掙不多少錢了,但要是將你們放到最後的話,相當於接手過來就直接狠賺了一大筆。”雲遠也不傻,稍加一想就明白了。


    “不錯,小遠說對了。我爹也是這樣想的。但對方已經上了門,要是說不賣的話恐怕立即就會翻臉,要是賣的話,那就得虧慘,三成的價格成交,最終我家的境地恐怕比現在好不了多少,隻是爹娘和石叔肯定不會死,早知道這樣的話,就該賣了。”


    “事已至此,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為了我和娘不重新吃苦,我爹想了一個方法。當即對他們說我家石材鋪已經沒做了,剛剛賣給了其餘人。”


    “在當時的話,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權當緩兵之計吧。對方聽了也沒多說,直接就走了。”


    “他們就這麽相信了?”


    “要是信了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石大搖了搖頭,“為了保險起見,當天夜裏,我爹與石叔兩人就一間一間的鋪子上門,給每個鋪裏的夥計打好招唿,說有人來問的話,就說店已經賣出去了,平日裏已經接了的生意照常做就是,新的生意上門暫時不做了,引薦給胡家那邊的鋪子就是。平日裏遇到什麽事也不用給我爹或者石叔稟報,隻要不是虧損很多,店裏自行決定就是。”


    “你爹想的是先將手上的生意了結,再慢慢考慮是去其他地方發展還是重謀生路?”


    “是的。第二天開始,我爹與石叔就整日呆在家裏,仿佛手上的產業已經真的處理完了一樣。同時也將我從學院接迴了家,擔心我在外麵出什麽事。”


    “這樣連續過了好幾日都風平浪靜,胡家也沒派人上門找我們,店裏倒是上門問過一兩次,店裏的人按我爹和石叔交待的,說店已經賣給其餘人了,隻是新的老板是誰還不知道。期間也有新的生意上門,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胡家人安排的,不過我們都沒有接,還建議讓他們去胡家的店裏問問。”


    “就在我們以為沒事的時候,突然有一家店裏的人偷偷上了我家門,說有批老主顧的生意出了大問題,店裏其實拿不準該怎麽辦,讓我爹與石叔過去處理。我爹是一個極重商譽的人,況且這次出事的商品又涉及到老主顧,最終我爹與石叔還是決定冒險出去與那老主顧一見。”


    “就是那趟出門他們就出事了。那天早上,我爹與石叔假裝應朋友之約出城郊遊就出了門,為了不引人注意,出門時還帶了不少吃食與酒水一類的東西,如同真的與人有約一樣。”


    “我呢,在家裏呆了那麽久,心裏憋得慌,便找了個由頭說學院裏有課業考核,我得迴學院一趟,否則的話這一年的課業就不合格了。我娘起初不同意,但耐不住我軟磨硬泡,加之胡家確實沒來找我們麻煩了,我娘就讓我早去早迴。本來還想派人與我一起的,我解釋說家裏離學院不算太遠,我一個人沒問題,如果出門的人多了,反而引人注意。就這樣我出了門。”


    “出了門其實這我沒有去學院,而是偷偷地跟著我爹與石叔,想看下他們準備做什麽。想著,我在學院讀了這麽久的書,也長這麽大了,家裏遇到事我也應該盡一分力,不應該一直躲在爹娘的身後。”


    “一路出了城,來到城外的河邊,我爹和石叔讓人將準備的吃食酒水鋪開,再讓周邊的家仆先行迴去,他們倆在那兒等朋友。我呢就躲在遠處的草叢裏偷偷看著。”


    “沒多久就有一人遠遠地走來了,那人走近以後,我隻看見我爹與石叔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他們說了什麽我離得太過多沒聽到,不過看架勢我爹很生氣,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那人也不生氣,直接就轉身走了,離開的方向正好是我躲的方向,我看清了那人的模樣,與我爹年齡應該差不多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給人一種挺親切的感覺,也沒見有生氣的痕跡。我以為這就是我爹的那位老主顧,可能關於生意的事沒談攏吧。我想的是等他走遠後再現身找我爹與石叔,問下到底怎麽迴事。”


    “可我聽到他突然說了一句‘既然你們自找死路,那可就不要怪了’,說完以後他就從懷裏取出一張黃紙,默默念了幾句什麽,那黃紙化作一道流光衝天而起,隨後就有兩道閃電從天而降,劈在了遠處我爹與石叔身上,我被眼前的一幕嚇破了膽,緊緊地捂住了嘴一動也不敢動。直到那人走了很遠很遠,我才從草叢裏爬了出來,跑到我爹與石叔身邊,那時他們已經沒氣了,我除了哭什麽也做不了。”


    “小遠,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眼見著有人殺了我爹與石叔,卻隻能偷偷地躲在一邊看著,連出聲提醒他們的勇氣都沒有。這麽多年來,我心裏一直自責,為自己的軟弱而愧疚,要是當時我站了出來,也許我爹與石叔就不會死了。都是我的怯弱害死了他們。”石大又趴著哭了起來。


    雲遠拍了拍石大的背,安慰道,“石頭,你沒錯的。那時你就算出聲提醒了,隻不過多一具屍體而已。那樣的話你又怎麽能夠給他們報仇?”


    從理智的角度來說,石大是沒錯的。但從人的感情方麵來說,這樣做的話,內心一定會倍受煎熬。人總是在理智與感性之間來迴做得決策。


    死者已去,生者尚存。死者成空,生者承哀。


    “後來天就突然下起了雨,我一個人把他們也帶不迴家,哭累了就一個人淋著雨迴去了。我娘見我一身濕淋淋的樣子,滿臉淚水還以為我迴學院被人欺負了呢,一直安慰著我。”


    “我一把撲到我娘懷裏大哭了起來,在家裏的下人為我準備熱水澡隻有我和我娘的時候,我將看見的事告訴了我娘,然後我娘也和我一起哭了起來,但她叮囑我,這事除了她以外誰也不要說,要是被其餘人知道了可能會為我引來殺身之禍。”


    “然後我娘收起了眼淚裝著沒事一樣,等天快黑了才打著我爹出門郊遊還未迴家的名號,派人裝假出門尋找,最終在我說的地方將我爹與石叔的遺體接迴了家。”


    “料理完我爹與石叔的後事以後,我娘讓我盡量把這事忘了吧,她也猜測那人是胡家的人,可能召開天雷的人怎麽對抗?我家奈何不了的,說不定還會搭上我的性命,那樣的局麵我爹也不想看見的。所以讓我忘了,也不要想著報仇之事,一個人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就是。”


    “後麵我娘就找上了胡家的門,怕他們再對我出手,將店以三成的價格賣了。再後麵的事你們就知道了,又有人對我家出手,我家就徹底衰敗了,娘親也傷心過度離開了,從此我家就隻有我一個人在這世間了,活著猶如行屍走肉。”


    “你確定那殺你爹的人是胡家的人?”


    “我確定!”石大咬牙切齒地從嘴裏擠出了幾個字,“因為我看到的那個人就是胡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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