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看到要找的宅子了。


    一條筆直的巷子,冷冷清清的隻有幾個來往的行人,兩邊的大門大多緊閉,隻有一戶門前筆直地站著兩位持槍的兵士。


    走到門前三人站定,在守門的兵士說話前東方就遞上了引薦信,其中一接過了信,另一個保持著警戒。


    簡單看了看引薦信,其中一人給另一個說了兩句,就開了門將東方幾人引了進去。


    進了府裏發現布置得挺文雅,小橋流水、絲竹林立,不像是軍中之人所布置。


    那兵士將三人引到大廳落座,讓眾人稍等,就從旁門離去,沒一會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隻見呂侯一人踏門而入,伴隨著爽朗的笑聲。


    “幾位兄弟,想不到吧,沒分開多久就又見麵了,哈哈哈哈。”


    東方率先起來與呂侯打了個招唿,牛毅上前與呂侯熊抱了一下。


    “東方先生呀,您出的方法真有效。”呂侯先開了口,“我給帶隊的校尉稟報了您的想法,校尉抱著暫且一試的想法讓幾批人化妝為普通人,還真遇到了那夥狗日的。”


    “那夥兄弟遇上了可就樂開了花,尋了這麽久沒眉目,總算見著了怎麽可能讓他們跑掉。那帶隊的伍長也不傻,沒一見人就衝過去,讓兄弟位忍著心裏的激動,等對方大搖大擺地過來,再招唿兄弟們動手。”


    “對方來到麵前正準備開口呢,那伍長空手就衝了上去,一拳就把領頭的打懵了,在對方其餘人反應過來之前,後麵的兄弟們也衝了上去,一頓老拳就把對麵打趴了,連刀都沒動。”


    “押了一夥人迴去把校尉和官府高興得,立即就安排附近幾個郡縣的兵士照著做了,留一部分照常巡邏,大多人都扮成了普通人上路了。”


    “想來呂伍長這麽著急地把我們叫來,不止是為了給我們說這個消息吧。”


    “那是當然的,東方先生,這都是一兩天前的事了。抓到那夥人後,為了安撫民心,官府的那些老爺們就把他們裝在囚車裏在城裏遊街示眾了,你們沒看到?”


    幾人都搖了搖頭,應該是前幾天出城之時發生的事。


    “遊完街後,押迴大牢,正準備好好審審,看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裏套點什麽東西出來,結果發現,那夥人大多都不是劫匪,都是附近郡縣的貧苦百姓,難怪三兩拳都打倒了,奶奶的,白高興一場。”


    “經過拷問,隻有領頭的兩三人是劫匪,問清了身份後把那些貧苦百姓分別收押了,準備今日早上好好提審那幾個劫匪,但今天一去大牢,全死了。”


    說到這兒呂侯臉色就不太好看了,長歎了一口氣,“唉,本來早上就派人去客棧找你們的,結果掌櫃的說你們一早就出門了,所以又派人下午再去請下你們。”


    “哦,請我們有什麽用?我們又不是仵作,應該幫不了你們什麽吧。”


    “東方先生不要這麽說,東方先生隨便出了一個主意就讓我們大有所獲,先生自然不是庸人。仵作上午已經來看過了,看不出什麽,隻知道死得蹊蹺。我們現在也沒辦法,總不能從死人嘴裏套出話來吧,所以就請先生幾人前來一看,先生見多識廣,看能不能瞧出點啥。”


    “死得蹊蹺?怎麽個蹊蹺法?”牛毅問了下。


    “一會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呂侯沒明說,賣了個關子吊幾人的胃口。


    幾個都看著東方,東方沉吟了一會,“好吧,既然呂伍長開口了,豈有不幫之理,我們就先去看一看吧。不過話說前麵,要是沒看出什麽來,可不能怪我們。”


    “哪裏敢,哪裏敢!那我們現在就去?”呂侯問了問東方的意見。


    “那就麻煩呂伍長帶路了。”


    呂侯心裏鬆了口氣在前帶路,心裏想著,“早就知道這個東方不俗,能憑一塊學院的牌子就入住官驛,肯定不是普通的學院,再加上同行一路的表現不俗,又給我們出了個主意剿匪,他應該能看出什麽吧,要是他也看不出,隻有給等校尉來定奪了。”


    呂侯也是沒看清東方的牌子,否則的話對東方會更加尊敬一些。


    東方心裏也有自己的想法,呂侯剛才無意中說了一句“我給帶隊的校尉稟報了您的想法,校尉抱著暫且一試的想法讓幾批人化妝為普通人”,伍長以上還有執戟長、副尉,再以上才是校尉,一個普通的伍長能直接麵見校尉?一個家道中落的普通官宦之家能有這地位?


    對於呂侯的隱瞞,東方也是理解的,一人在外總有不便的事,自己不也一樣嗎?


    “呂伍長,那請問除了那幾個劫匪,抓的其餘的貧困人家有什麽事嗎?”


    “我們當初發現那幾個死了後,也擔心其餘人出事,派人去守著了,是一點事都沒有。”


    “哦,那我們先去看看再說。”


    呂侯並沒有向府外帶去,而是朝更深處走去。在路上為了避免太沉悶,呂侯還給大家介紹了下這個府第,這是一個告老還鄉的朝中大臣府第,也是他們校尉家族長輩的摯友,最近正好那老人出門散心去了,聽說好友之後在此,也就差人給校尉傳了個話,在他沒在的時候,讓幫忙守下宅子,免得肖小之徒起了歹心。


    難怪府裏還能看到一些下人在維持府裏的運作,不像是空置了很久的樣子。


    朝中摸爬了多年的人就是不一樣,這裏的宅子哪擔心什麽肖小之徒呀,誰有那麽大膽來。就算有亡命之徒,府裏不是還有這麽多下人嗎,又不是空的府第。


    估計隻是找了個幫忙看宅子的理由讓別人安心來住。


    對方不知道是故意這麽說的嗎?當然知道,否則也不用找個這樣的理由了,也是故意讓校尉家中之人知道的。


    這是攻於心計還是虛偽?


    都不是,這反而是真性情、真朋友。


    難道直接說“我最近要出遊,房子空著也空著,我和你家長輩是多年好友,你就直接到我宅子裏住吧,下人什麽的你盡管使喚就是,不用客氣?”


    這樣也就低了一籌。


    邀請與施舍還是有很大不同的,自然與刻意也是有很大不同的。


    化施舍為邀請,化刻意為自然,這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所以有些人天生能與人親近,而有些人就算將心窩子都掏給別人看了,別人與他還是感覺有隔閡。


    為官之道、為人之道,總是息息相關的。


    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大門緊閉,也有兩名兵士持槍守著大門,進府這麽外,這還是見到的除了大門以外,第一處有兵士守著的地方。


    “你們要有一點心理準備。”呂侯到了門口提醒了幾人一句,同時看了看雲遠,再瞟了一眼東方。


    意思是問東方,“雲遠這麽小,要不要帶他進去呀?”


    東方看了看雲遠,雲遠思考了一會說,“沒事,我有準備的,還是進去看一看吧。”


    雲遠一路走來,和東方也算是有默契了,一些事不用說一個眼神就知道什麽意思。


    “好吧。”


    早在呂侯走到大門前,持槍的兵士都已經分開,將大門讓了出來。


    呂侯一把推開了大門,東方幾人在呂侯身後自然看不到屋裏的情形,可能感覺到屋裏不祥的氣息,雲遠更是隨著呂侯的動作心跳加快了許多。


    隻有在學院的時候,左老夫子帶自己進那妖王妖丹,才進的時候妖王意識幻化了一小片屍橫滿地的情形嚇唬自己,還沒完全看清就被左老夫子一揮袖給揮散了。


    除去那次,那麽這次應該是雲遠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死人。


    一股陰風從屋裏吹了出來,雲遠就算提前有心理準備,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東方一隻手撫了撫雲遠的肩頭,同時一股溫和的書生氣度了過來,一下就驅散了不少寒意,同時心湖響起了東方的聲音“凝神、運氣。”


    雲遠這才想起,自己是會練氣的。


    平時自己每日都走樁練氣,今日沒有東方的提醒都忘記了自己會的。


    “學以致用”的道理自己也學過,可好像沒那麽簡單。


    摒除了內心的思緒,雲遠默默地按人字樁的經絡運起了書生氣,果然比東方度氣給自己之前的時候感覺好多了。


    進了屋才發現屋時很是陰暗,周圍點滿了蠟燭,可總感覺還是有些黑暗並未被燭光驅散。


    地上還散落有一些黃紙,房間中間排著三張木板,簡單地用幾根凳子撐著,每張木板上都搭著白布,不用打開也知道,下麵蓋著的就是那死得蹊蹺的劫匪。


    三人的屍體兩邊還掛著幾幅黃底黑筆的符咒,雲遠自然是看不懂有什麽作用。


    沒急著打開白布看幾人的死相,東方先問道,“這幾張符咒是‘鎮魂符’?”


    “先生果然有見識,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不知道的,還是前來驗屍的仵作見幾人死得蹊蹺,連忙迴府裏帶來的。說這是官府統一備的,每個官府都備有這種畫好了的‘鎮魂符’,萬一遇到有什麽死得蹊蹺或者冤氣過大的屍體,能夠鎮一鎮可能產生的惡鬼,這些事物一般隻有每個府裏的仵佐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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