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日,東方走的路越來越偏,路上遇到的人也越來越少。對於這個,東方的解釋是,為了盡快地趕到學院,兩人會盡量走最快的路線。


    有些大路雖好走,但太繞道的就不走了,有些小路不太好走,但是捷徑的話就會走,讓雲遠先做好吃苦的準備。


    這幾日真是苦不堪言,還好雲遠唿吸與步伐練得不錯,基本入門了,不會像第一天那樣,走不了多久就氣喘籲籲。現在大概能走以前兩倍的路吧。


    當然更重要的是每天背著那麽重的書笈堅持趕路,走了這麽久,體力自然會好上不少。


    才背上書笈的時候雲遠還很高興,就和小孩拿到新玩具一樣,可背上書笈的第一天雲遠就高興不起來了,雙肩都被勒紅了,疼得雲遠時不時又用小手去調整下肩帶的位置,或者直接就用手墊著肩帶,放在肩上走。


    可也不能長期用手墊著,最終肩還是被磨破皮了,晚上睡覺還好隻是痛一點,白天背著書笈的時候就痛苦了,肩帶磨著,像火在傷口上烤一樣。


    每天晚上東方都找了不知什麽名的藥草,磨碎後敷在雲遠肩上。開始的時候會有一陣刺痛,隨後就伴隨著清涼之感,能大大地緩解疼痛,而且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磨破的地方會結痂。


    每天都在結痂與磨破血痂之間往複,好在慢慢也算習慣了,現在走上一天也磨不破皮了,隻是有點酸軟而已。


    本以為以後的日子會好一點,誰能想到一難完了又是一難。


    肩剛受完罪,又該腳吃苦了,不知道東方是怎麽選的路,也不怕丟了。這幾天走的都是些平時沒什麽人走的路,不仔細看都看不到路在哪兒,才兩天,雲遠的腳就起水泡了,晚上疼得都不敢著地。


    當夜兩人露宿野外,找了個山洞生了堆火避寒,雲遠正想脫了鞋休息呢,東方讓雲遠把行李放山洞裏,打著火帶他出了山洞。


    雲遠忍著腳疼跟著東方出了山洞,朝來時的路上迴走了一段時間,又沿著經過的那條小溪向上遊走了一段路,借著火把的光亮,在小溪的陰暗處,東方指著一株隻長著三片長長葉子的小草說道,“這就是前段時間給你敷肩的草藥,叫溪露草,在北方一般長在小溪或者小河邊的陰暗處。磨碎後敷在傷口上對外傷有止血止疼的作用,一會迴去後把腳上的水泡挑破,再敷上一點在腳上,不然的話明天你就沒法走路了。”


    雲遠在采溪露草的時候,東方加了一句,“以後就自己采了呀,自己要學會照顧自己,以後我也不可能陪你走一輩子,對吧!”


    這句話雲遠倒認為很有道理。以前在村子裏的時候,以為自己會一直陪著爹娘,一直到爹娘老去,當初哪能想到自己會這麽小就離開村子外出求學。


    雖說還要和東方一起走上一兩年,但一兩年後呢,還是會和東方離別的。以後就算認識了別人,也會有離開的一天。


    早晚呀,還是得自己照顧自己,畢竟隻有自己不會離開自己。


    迴到山洞,用剛才從小溪帶迴來的清水先清理了下腳,再用兩塊石頭把溪露草磨碎,用針把腳上的水泡一一挑破,敷上後再用幹淨的布帶簡單纏了一下,熟悉的刺痛及清涼之感慢慢傳來。


    做完這一切,兩人借著火堆將幹糧烤了吃了,雲遠又拿出筆墨紙硯在書笈上開始了每天晚上的課業。


    這還是雲遠自己想的辦法呢,上次在小鎮過年的時候,找客棧掌櫃要了塊薄木板,砍得和書笈頂部一樣大,再釘在了書笈支架上,這樣又不會變太重多少,又可以當一個小小的書桌使用。


    每天晚上的這一段時間,除了雲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問東方外,兩人都不發出一絲聲響。東方總是百無聊賴地躺那兒或者嚼著一根草根發呆,真的很是無聊。


    有時還會發出感歎,為什麽雲遠不變笨一點,多問一點問題來讓他解答,也不會這麽無聊了。


    雲遠隻是默默地還一個白眼給他,然後繼續自己的課業。


    雖說白天兩人走的路線都挺偏的,但大多數時候天快黑的時候東方總能把兩人帶到有人煙的地方,很少會像今天晚上這樣直接露宿野外。


    又一次在一個鎮子裏落腳,也臨近正月十五了,明顯感覺鎮子裏的喜慶氣氛開始蔓延,不過和東方前幾天說的一樣,繼續趕路,沒打算在鎮子把元宵給過了。兩人連夜采購了一些常用物品,第二天一早又出發了。


    元宵的那天夜裏,兩人剛從小路轉上大路,向遠處的燈光處走去,遠遠的看到路的兩邊有很多小火堆,隨著走得越來越近,還飄來了草紙特有的氣味和香火味。


    元宵還得祭祖,在晚飯前,用當年的新米、新宰的豬、新摘的菜做一頓豐富的晚飯擺在家裏,在家裏燒紙錢、點香,請去世的長輩來家裏吃飯拿錢。


    一般這時家裏的大門得全開,好讓過世的長輩能夠直接進來,如果家裏變化太大或者搬了新家,還得在點香的時候叫上幾聲長輩的姓名,讓他們知道到哪兒來,同時也避免了其餘的走錯。


    除去在家裏這樣外,有時還得在路邊燒上一堆紙錢,點上一把香,潑一碗水飯,招待沒地可去的孤魂野鬼。


    兩人經過路邊的小火堆,火焰隨風搖曳著,發出微弱的火光,加上周邊焚香燃燒的煙霧,雖說不遠處就有人家的燈火,但氛圍還是很怪異,總感覺不太對勁。


    兩人走進村子後發現村子裏並沒有元宵的喜慶,天才黑沒多久,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已經掌燈關門了。


    兩人找了幾家人敲門,都沒有應聲開門,最後隻一戶孤寡老人開了門,開門還說著什麽“你們這些死鬼來找我這個老鬼幹嘛,反正我也什麽都沒有”什麽的話。


    結果開門見是一大一小兩個讀書人,老人先是愣了一下,臉上滿是戒備。


    東方說明來意,兩人趕路至此,想找戶人家借住一晚,也許是看東方書生打扮,再加一個小孩,不像壞人,老人將兩人讓進了家裏。


    老人家裏一看條件就不好,除了一張桌子幾張凳子一張床,也沒什麽其餘東西。


    圍著破爛的桌子坐下,先向老人表達了感激之情,閑聊了一會東方才問道,“老人家,為什麽今天元宵村子裏這麽冷清,而且家家戶戶這麽早就關了門上了鎖?還有,村子外麵燒的紙錢是不是也太多了點!”


    對,就是紙錢燒得太多了,雲遠還在想路過村外的路邊燒的紙堆時總感覺有什麽不對勁呢,就是紙錢燒太多了,點的香也太多了,燃香產生的煙霧都迷了眼,雲遠還被嗆得打了幾個噴嚏呢。


    老人家吸了兩口土煙,這才迴答道,“你們是外來人吧,附近的人元宵都不會來我們村。全村估計隻有我這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才敢在今天晚上開門,反正除了自己一條老命也沒什麽其餘的了。”


    “我們村裏有鬼,孤魂野鬼有不少,所以才在村外燒那麽多紙錢,點那麽多香,不然哪兒夠分呢,不夠分就得進屋裏搶了。”


    “剛才聽到敲門聲,我還以為是哪個沒搶著食的孤魂野鬼來我家找吃食呢,想著反正日子也這麽苦了,活著也沒意思,還不如下去呢!”


    雲遠聽說有鬼心裏就不安了,下意識地朝東方坐的方向靠了靠,聽著老人說的話隨口問了個問題給自己壯壯膽,“老人家,您為什麽說今天隻有您才敢給我們開門呢?”


    老人看了一眼雲遠,也是看小孩可愛,難得地笑了,“因為其餘每家都有去世的‘長輩’在家裏守著,不會讓家裏人給你們開門的。我一個孤寡老人搬遷至此,沒有誰守著我的。”


    東方看得比雲遠多了去了,才進村就發現不對,敲前幾戶門的時候就發現,家家戶戶過年才貼上的紅對聯依然鮮紅,但已經沒有了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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