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夫人在一邊看著,突然就知道女兒是要做什麽了。


    這孩子眼盲,倒也別出心裁,另辟蹊徑,找到自己挑選丫鬟的方法。


    溫暖的小手包裹著,夕染問道:“都學了些什麽?”


    “奴婢會女紅,寫字,泡茶,粗活累活也都能幹。”


    夕染在小姑娘手心摸了一下,手底下的帶著一層老繭,很顯然平日裏做的活不少。


    夕染又突然蹲下身,在小姑娘小腿上捏了一下,腿上肌肉發達,是個腿腳麻利的。


    她站起身,“你以後叫詩意,一身詩意千尋瀑的詩意,做我身邊的一等丫鬟。”


    “奴婢謝過小姐。”


    夕染笑了笑,鬆開她的手,“第三個。”


    第三個走過來,也介紹了自己,“小姐好,奴婢王雪。”


    她說著握住夕染的手。


    她的手和夕染差不多冷,夕染收迴手,“都學了些什麽?”


    “奴婢會廚藝。”


    夕染在她胳膊上捏了捏,胳膊上綿軟,“那你的廚藝定然不好。”


    “……”這怎麽看出來?


    下方有些小姑娘抿緊唇,努力憋笑。


    這個點評實在到位。


    夕染退後一步,好心情的解答王雪的疑惑,“你的手指纖細,手麵沒有繭子,說明你不常幹活,你的手臂不結實,說明你連鍋都抬不起來,你身上沒有半絲煙火氣,說明你進廚房的次數不多。”


    一邊的牙婆子一聽,暗地裏咬緊了牙,好個王雪,平日裏就知道在身邊獻媚,交代下去要做的事,看樣子是一件都沒做。


    “我隨雖然眼盲,可我的心不盲,你們會什麽,是不是麻利人兒,你們的身體都會告訴我。”


    王雪臉色蒼白下去,退後兩步,“多謝小姐指教。”


    “指教談不上,下一個。”


    第四個小姑娘走過來沒敢說話,握住夕染冰冷的手,整個人也傻愣愣的,夕染揉了揉她的發頂,“贖身迴去吧,你不適合當丫鬟。”


    這傻不愣登的樣子能把被伺候的人氣死,再不然就逃不過被打死的命運。


    小姑娘渾身顫抖起來,突然抓緊了夕染的手,“求小姐留下奴婢,小姐對奴婢哪裏不滿意,奴婢都改,奴婢都能改。”


    麵前這位小姐和和氣氣的,總比以後不知道會進入什麽府邸伺候什麽人好。


    “贖身迴去還不好嗎?”這是多少人都想的好事。


    “奴婢的爹娘隻在意奴婢的弟弟,奴婢就算迴去,他們也隻會每日打罵奴婢,讓奴婢幹活,還不給飯吃,等到哪一日,再看不慣奴婢了,就會將奴婢發賣出去,之前他們本是將奴婢賣到窯子裏的,是奴婢死活求了,才能跟在容媽媽身邊,求小姐給奴婢一條生路。”


    這個時代,重男輕女十分嚴重,要是身主有這樣的父母,估計早就死了。


    梅夫人一聽就怒了,“這些個賤男人,不把女人當迴事兒,有本事成年之後就娶個男子迴去,也不想想,沒有女人,能有他們的命在嗎?好丫頭,我做主了,要是歡兒這不要你照顧,你就上我那去。”


    左右一個丫鬟一兩銀子,她買得起。


    下方有些人對視一眼,心中想法不謀而合,她們等下也要賣慘。


    夕染叫來最後一個,問了問,給她取名為琴音。


    選了兩個,夕染把懷裏摟著的明柯放在地上,“雪球,接下來的你選。”


    待選的人,“……”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她們被賣到牙婆子那的,哪個身世不慘?她們還準備賣慘,都不給她們這個機會。


    明柯晃悠悠的走出去,在一群粉衣的小丫頭裏,咬著幾個人的裙擺,把她們帶出人群,而後走到夕染邊上,讓夕染把他抱起來。


    夕染把他抱起來,摸著他雪白柔軟的毛發,“就這些?”


    “汪汪……”明柯奶奶的叫兩聲。


    夕染看向梅夫人的方向,“娘,女兒選好了,等下讓桃姑姑給她們安排事做。”


    “好。”後麵選的人實在過於輕率,梅夫人有些糾結,“歡兒,你看還要不要多選兩個?”


    夕染搖搖頭,抱著明柯轉身進了房間。


    她步履緩慢,卻沒有踏錯一步,準確無誤的進了房間。


    梅夫人看著,突然發現女兒從落水後,整個人似乎變得通世俗,穩重起來了。


    不過,身體有缺陷的人,通常都比較敏感,也許是那些丫鬟的事,讓她突然成長起來,隻要女兒好好的就成。


    於是她也沒多想,叫來桃姑姑帶這些人熟悉環境,安排具體該做的事宜。


    家裏的生意離不開她,沒待多久,梅夫人又忙去了。


    晚上的時候,新來的丫鬟正式開始伺候人。


    詩意和琴音是一等丫鬟,是房裏伺候的,夕染用了晚膳後,讓琴音把書桌上的琴放在院子裏彈奏,她坐在對麵安靜的聽。


    聽了一會兒後,她看向詩意問道:“詩意,你可會唱曲,有琴有曲才妙。”


    詩意搖搖頭,“奴婢沒學過曲子。”


    亭子邊上圍著的幾個丫鬟裏有一個走了出來,“小姐,奴婢會唱曲。”


    “那碧荷你過來,會唱什麽和琴音說。”


    碧荷微微張著嘴,有些吃驚的看著夕染,“小姐,您可真厲害,一聽奴婢聲音就知道奴婢是誰。”


    夕染但笑不語,她並沒有記別人的聲音,隻是有明柯在一邊提示。


    這些,她肯定不會告訴她們。


    碧荷見小姐沒有說話的意思,這才說道:“唱詩經裏的蒹葭。”


    琴音手下的曲調一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夕染摸著明柯的毛發,以後或許可以開發新愛好,比如說聽戲聽曲。


    梅夫人忙完手頭的事,就想去看看女兒,才走到院子外就聽到了裏麵的琴音曲聲。


    一群人嬉笑打鬧,聽著十分熱鬧。


    梅夫人微微探出頭去,就見幾個丫鬟圍著自家女兒說笑。


    女兒臉上也多了許多笑容,安靜的聽著她們的見聞。


    梅夫人看著,突然發現一件事,女兒臉上的笑意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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