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枝枝卻在思索別的事。


    這群人看上去連衣服蔽體都困難,想來過的日子十分艱難。烏鹽村雖然日漸破敗,但歸根到底並不是周遭的村鎮造成的,相反,他們最初在此紮根並代代繁衍,還離不開周圍村民的照顧。


    痛恨這些無辜民眾,每天花大量的空閑時間守住村口,顯然缺少邏輯上的支撐。


    那到底是什麽人、做了怎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事,以至於從此諱疾忌醫,幹脆隔絕任何外人進村的可能呢?


    魏邵卻並不想管那些不相幹的事了。


    自從那個頭領用巫語喊出,“賤人、滾蛋!惡有惡報,巫神必會反噬!”的那一刻,他心頭的殺心便已經開始反複纏繞,眼下竟然連轉身就走都不肯,仿佛真準備和村民們來一場大戰。


    趙枝枝不知道魏邵心頭的火從何而來,更不知道現在燒得有多旺。她隻是在看清了首領村民的那張臉後便再沒轉開過眼,最終隻是沉默地扯了扯魏邵的衣角。


    “他不對”,趙枝枝眯著眼努力再看清一些,“他臉上的油彩不像是巫族人自帶的符號,而是在故意遮掩什麽。”


    遮什麽呢?傷口、刺青、瘢痕,還是……


    趙枝枝幾乎覺得最後的猜測是天方夜譚,而這個猜測,在遇見阿穆勒之前,她絕不會任其出現在腦海裏。


    可事情既然擺到麵前來了,便不能不顧眼前。


    她拉了拉魏邵,示意他俯身下來,自己又踮腳,湊到魏邵耳邊半磕巴半肯定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連魏邵都有片刻的失神。


    可他的確一眼就看出來,那為首的巫醫打扮的村民,行動有點過於不似活人的僵硬了。


    可即便如此,他腦中早已飛快地推演出按趙枝枝所說的真相與結局,但他還是打斷了趙枝枝悄聲告訴他的計劃,“不行。太危險了,枝枝。”


    趙枝枝早知他會拒絕,“哎呀,雖然我現在不大像以前一樣經得起摔了,但是你手下總是有分寸的嘛,我也學過一些武,我會避開——欸欸欸!”


    麵前寒光一閃,魏邵右手立刻拔劍出鞘,左手卻狠狠將趙枝枝往後一推,整個人以一種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飛快朝前踏去,幾個閃影,竟然就到了村莊正門前,和那個首領迅速過了幾招。


    趙枝枝愕然地看著這突然生出的變故,一時失神,隻覺得自己飛快地向後退去,又因為自己滿腦子都在想魏邵行為的合理性,居然顧不上保護自己,眼看著就要仰麵砸在地上。


    一雙大手迅速從側邊伸出,攬著她飛快地躲進了草叢。


    一見那人,趙枝枝立刻鬆下了兩口氣。


    一是好在自己最近又清瘦了些,這麽大的後坐力被那人當空攔下,好險要斷她一隻手;另一口氣鬆下來,則是因為這人她熟悉。


    是柳紅。


    淚眼汪汪還沒表演出來,趙枝枝便被柳紅輕輕地捂住了嘴,她眨巴眨巴眼,看見魏邵已經在短暫交手中全身而退,村口隻剩下村民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麽。


    與此同時,她身邊一個黑影猛地彈射了出去。


    仿佛投石器中的石子,準頭極準,“哐嘰”一聲正正砸在了首領麵前。


    首領和他大眼瞪小眼,趙枝枝和柳紅大眼瞪小眼。


    不是,怎麽是柳青啊!


    在趙枝枝的計劃裏,魏邵把自己推出去吸引村民的注意,他自己從山間小道繞進村裏,從村中水井處倒下解毒藥粉。


    而被拋在村口的趙枝枝屬實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毫無威脅的“弱女子”,她正好近距離看看那位首領,以證實自己的猜測。


    但現在換了柳青砸過去,兩方難道又要再打上三時三刻?


    可一切的進程都詭異得像開了倍速。


    柳青甚至還沒來得及出手,魏邵便從村裏提溜著一個人影閃身出來,輕輕擱在了村口的眾人中間。


    動亂霎時平歇。


    首領一看到那個人影,僵硬的軀體立刻停轉,整個頭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上下倒轉,吊詭地虛虛搭在脖子上,隨著轟然下跪的軀體一顫一顫。


    “見了恩公還不下拜!”


    所謂人影,其實隻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她似乎正大病初愈,慘白的小臉上也塗了幾抹濃烈的油彩,雖然身著漢族服飾,卻還是能讓人一眼看出她南疆人的身份。


    隨著她一聲輕叱,那些村民們倒是聽話,稀裏糊塗地麵朝魏邵跪了一地。


    柳紅這是才護著趙枝枝飛出去,落在小女孩麵前時,趙枝枝雙瞳驟然瞪大。


    “你、你怎麽長得這麽像——”


    這麽像阿穆勒!


    趙枝枝愕然地看著被少女掛在鎖骨處的一隻魚紋銀哨,有些怔愣地指了指被魏邵拿在手中的、趙枝枝提前給出去的阿穆勒的信物,“不會這兩個能合在一起吧、哈哈。”


    確實能。


    少女眼中對他們一行人最後的一分疑慮頃刻消除,她驟然膝行過來重重對著趙枝枝磕下三個響頭,“多謝姐姐救我嫂嫂!你救了她便是救了我二哥,也便是救了我,救了南疆王族,更是救了我們村,救了南疆——”


    直到被阿元禾當作貴賓請進了村裏,看著被井水治愈的南疆人圍著篝火載歌載舞,趙枝枝心頭還是一陣莫名其妙的亂麻。


    魏邵輕輕用酒杯碰了碰趙枝枝的尊貴金酒杯,臉上帶著些狡黠笑意,“好啦,醫聖大神仙,還沒有緩過來啊?”


    趙枝枝渾身一顫,突然扯住魏邵的手,“你早就知道!”


    魏邵並不否認。


    趙枝枝卻連連叫苦。難怪他非要提前和張世龍說一聲,難怪他在來的路上總是在各個驛站門口遮遮掩掩,難怪他幾乎是引著她刻意來的烏鹽村,原來他早就知道王二的病從而何來,並且早就有了方法!


    偏偏願意給她做嫁衣。


    “夫人,我實在太討厭阿穆勒了”,魏邵被趙枝枝掐得眼淚汪汪,索性坐過來攬住趙枝枝,雙唇貼著趙枝枝的耳根蹭,“所以我就去查他個底掉。”


    “沒想到越查越深,甚至挖到了他們南疆的命脈——少主之妹失落,唯在此處稍有蹤跡。”


    趙枝枝哼一聲,“我不原諒。”


    一個溫熱的吻。


    “我不……”


    一個霸道的吻。


    趙枝枝雙腿發軟,卻還是嘴硬,“我偏不!”


    魏邵整個人欺身上來,舌尖卷過趙枝枝生理性溢出的眼淚。


    “那怎麽辦啊,那為夫可要——”


    “魏邵!!”


    柳紅默默捂上了柳青的眼。


    “睡覺去吧。”


    柳青愕然:不是、大人和夫人,就在這裏嗎??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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