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都不敢多說話了,直到楊誌城喝了第三杯酒,趙素芬才起身把酒瓶藏了起來,扶起微醺的丈夫說:“走吧,我扶你去睡會。”


    楊誌城躺在床上,腦子一片空白……


    他紅著眼睛盯著天花板,良久,他的眼角才慢慢滾下了兩行滾燙的淚珠。


    “誌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趙素芬看不懂了,但心裏又不免糾著,“是蕭陌寒一定要離婚嗎?”


    楊誌城搖擺了下手,示意她出去。


    趙素芬無奈,走出臥室,她想了想,還是給羅靜香打去了一個電話,這樣也可以吃下一顆定心丸。


    “蕭夫人,陌寒迴家了是不是?”


    “是,到家剛好吃晚飯,你們要迴來嗎?”羅靜香很平靜。


    趙素芬胸口一鬆,淡淡一笑,“在家呆一段時間吧,老楊心情不大好,我們準備帶他出去散散心,可能會迴法國巴黎。”


    羅靜香聞言,眉眼舒了,她巴不得楊雪姍離淩心羽遠遠的。


    至於楊雪姍肚裏的孩子她很放心,趙素芬會比她更盡心地照顧好,畢竟是親生女兒。


    而淩心羽已經沒有了母親,能依靠的隻有她這個婆婆。


    “是嗎?那姍姍要不要迴來?”


    “嗬嗬……蕭夫人,你說笑呢?我敢把姍姍交給你嗎?我在的時候,你們全家大小看她的眼神個個就像看仇人似的,我要是不在,還不把她給撕了啊?”


    “嗬嗬……”羅靜香也笑,“楊夫人說話真有趣,姍姍懷著我們蕭家骨肉,我再不喜歡也得保她周全,平安誕下寶寶,免得她也像心羽一樣,被人背後使了手腳都不知道。”


    趙素芬一噎,唇角氣唿唿地抽了幾下,冷冷一笑,“放心,有我在,我們姍姍不會出問題。”


    “謝謝楊夫人,有你護她左右我也放心了,這樣吧,哪天去法國,我讓亞琳送點補品過來,也好去機場送送你們,另外,我還是那句話,所有的費用我們出。”


    “不用了!”趙素芬沒好氣地撂下了電話。


    蕭家大院。


    羅靜香放下電話後,抬眸望著麵容冷肅的大兒子,見他黑眸深凝,眉眼染著薄怒,一顆心不由往上提了提。


    “寒兒,你知道了?”


    本來跟淩心羽商量好隱瞞這件事的,可淩天琪一不小心說漏了嘴,告訴父親——


    “媽咪住院了,但妹妹沒成熟,媽咪生不下來,醫生就讓媽咪迴家再養幾個月。”


    蕭陌寒自然不相信這樣的話,加上一旁的淩天明也說:“爹地,你走後,楊雪姍就撞倒了妹妹,還把妹妹甩下了樓梯。”


    這還了得?


    蕭陌寒查看了女兒額頭上的一點小傷痕,再搜出淩心羽的病曆卡,可氣又心痛地望著淩心羽,“你就這樣瞞老公?”


    需要臥床休息半個月的淩心羽澀然地一笑,“我不是不想讓你太擔憂嘛。”


    蕭陌寒不想問她什麽,但他需要母親給他一個交代!


    “媽,你說實話吧,把我走後這幾天發生什麽都告訴我,你知道的,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清楚。”蕭陌寒嚴肅又認真。


    羅靜香自然清楚他的脾氣,身體恢複健康後,他除了對淩心羽母子疼愛有加,看到他們會笑盈盈,對其他人又恢複成了冷麵孔。


    就算麵對著老太太和父母,他都難得露出一絲微笑。


    “寒兒,媽媽也盡力了,也一直想調查這件事,隻是媽媽能力有限……”羅靜香不得不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都告訴了蕭陌寒。


    蕭陌寒聽完,俊眸一沉,深邃的眼底跳躍出了一絲火光。


    “噌”的一下站起來,他朝門外走去。


    “寒兒!”羅靜香急忙趕過去拉住了他手臂,著急地說,“你冷靜一下,現在貝兒和心羽都平安無事就是大吉大利了,楊雪姍肚子裏有你的孩子,楊夫人剛剛來電話說,你楊叔叔心情很差,你最好別去責問了。”


    “媽,這事情很清楚,一切是她楊雪姍指使的!”蕭陌寒心裏說不出來的火大。


    這個楊雪姍要是再來蕭家,那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他絕對不容許她再靠近淩心羽!


    “寒兒,媽媽心裏也清楚,但現在我們沒有證據呀。”


    蕭陌寒墨眸一凝,眼底閃過一道犀利冰冷的寒光,掰開母親的手,他轉身上了樓。


    羅靜香望著他英挺的背影,心底陡然升騰起一抹擔憂,皺皺眉,她祈禱一聲——


    楊家夫婦就快點帶楊雪姍走吧,快迴法國去吧!


    快去快去,早一天去早一點省心。


    “陌寒,你怎麽還不睡?”夜深了,淩心羽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蕭陌寒還靠在床頭看書。


    她揉揉眼睛,凝眸望著他,“你有心思?”


    蕭陌寒長睫輕落,目光悠悠地落在她臉上,修長的手指撫著她額角的一條疤痕……


    早買了消疤靈,可淩心羽怕藥物對胎兒有影響一直沒用,時間一長,這條粉色的疤顏色變深了。


    心一點點地痛起,蕭陌寒俯身下來,濕熱的唇輕輕蓋在疤痕上,隨即墨眸輕闔,似乎要用自己的氣息撫平凹凸不平的皮膚,讓小女人的皮膚恢複潔白無暇的模樣。


    淩心羽一動不動,眼睛閃閃地盯著他的臉。


    今天迴來,他看到她和孩子雖然笑微微,但他深邃的眸底總浮動著淡淡的傷感。


    臉上,前段時間長出來的一點肉又沒了。


    淩心羽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他消瘦的臉頰。


    當她柔軟的指尖落到他唇角時,他嘴一張,輕輕吮住了她的手指。


    睜眼,他眼底的鬱色又深重了幾分,盯著淩心羽的眼睛,又久久沒有說話。


    “陌寒,我是你的愛人,你有心事能對我說嗎?”


    女人是敏感的,男人跟往日不同的眼神,隻要瞥一眼,女人都能覺察得出來。


    蕭陌寒放下她的手,然後躺好,一隻手臂從她脖頸下穿過去……


    淩心羽微微一笑,找了個舒服的睡姿,把手放在他臉頰上,與他四目相對。


    “會不會覺得老公很low?”蕭陌寒苦澀地一笑,開了口。


    淩心羽一頓,一直以來,蕭陌寒在她的心目中都是冷酷,霸氣,果斷又愛憎分明的,怎麽突然會質疑起自己來?


    “陌寒,你在我心裏一直很高大,哪來的low?”


    難道他迴來知道女兒和自己受了傷,心裏很自責嗎?


    “謝謝,相信老公,我以後會給你和孩子一個安全又溫暖的家。”


    果真,他自責了。


    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能怪他嗎?


    善良的淩心羽微笑著捏了下他的鼻尖,“你別難過了,有些事都是你無法預料到的,何況,你不在家,怎麽能怪你呢?要怪也怪老婆我粗心大意。”


    蕭陌寒手臂一收,把她緊抱在懷裏,溫熱的唇在她頭發上親吻著,聲音低沉如水,“親愛的,老公愛你,會好好愛你,保護你。”


    “我知道。”淩心羽摟著他的腰,突然抬頭問,“跟我哥見麵了是嗎?”


    聽到這句話,蕭陌寒的身子明顯一繃,臉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隻是壁光昏暗,淩心羽並沒有看清他眼底閃過的一絲沉痛。


    闔下眼簾,蕭陌寒低聲迴答:“見到了,前天見的。”


    “爸爸怎麽樣?你怎麽不主動跟我講呢?”淩心羽興奮起來,眼睛光彩奕奕。


    蕭陌寒勾唇,掀起的一抹笑意染著淡淡的哀傷,為了不讓淩心羽發現,他抬起下巴,把她的頭摁在胸口。


    “大舅子想在紐約開個分店……”


    “哎,老公,我說的是爸爸,哥哥想開分店的事我早知道。”


    淩心羽雙手抵著他胸膛想退離一點,想抬頭看他的臉,可蕭陌寒依然箍緊住她。


    “爸爸……他很好,在幫你哥做開張前的準備工作。”


    淩心羽蹙眉,“陌寒,你是不是想睡了,怎麽說話都哽哽的?”


    蕭陌寒努力地縮著黑瞳,可眼底的淚止不住地想往外湧,他伸手關了壁燈,趁機抹去眼角的一點濕潤,咽了咽喉嚨。


    “是想睡了。”他故意地打了個哈欠。


    “哦,那睡吧。”淩心羽不動了,一隻手雙輕輕地環在他腰間。


    蕭陌寒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吐納,讓起伏不平的內心慢慢恢複平靜。


    壁燈拉滅後,他沒有注意看懷裏的小女人,不知道她睜著眼睛,豎著耳朵細心聽著他的唿吸。


    等聽到他的唿吸聲均勻淺長了,她才小心地從他懷裏退了出來,然後擰亮了台燈,躡手躡足地下了床……


    淩心羽翻查了蕭陌寒的行李箱,可惜,她沒有找到可疑的東西,想了想,她又打開了手機,上麵顯示的通話記錄裏確實有跟安建豪通過話。


    她坐到沙發上,用蕭陌寒的手機給安建豪發了條短信——


    我到家了,有什麽話需要我傳達給心羽嗎?


    現在是半夜十二點,紐約應該是中午時分,安建豪肯定有時間迴複。


    淩心羽等了足足有五分鍾,安建豪才迴複——


    你不是問過了嗎?就那幾句話,另外,等心羽生了的時候你打電話告訴我。


    什麽都沒要到,淩心羽歎了口氣,手指滑動,她把短信刪了。


    翌日清晨,院子裏傳來小孩子歡樂的嘻笑聲。


    淩心羽睜開眼,摸摸旁邊的位置,發現蕭陌寒已起床,放在他枕頭上的一隻可愛的羊絨趴趴狗。


    正準備起床,門敲響了兩下,隨即翠玉推門進來,笑容可掬,“少奶奶,大少爺吩咐我伺候你起床漱洗。”


    “他人呢?”淩心羽奇怪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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