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也就是大年初四。


    天不亮,悄無聲息落下的大雪已經遮蓋住了屋頂。


    秦令年起床後,做好早飯便去了軍區。


    今天他要帶人徹查爆炸一事。


    雖然事情都過去兩天了也沒有調查清楚,暫且無法得出結論,但是所有人都認為是特務幹的。


    隻是除了知情人以外,沒人知道這個特務是隱匿在軍屬大院的小學老師謝曉柔。


    當然,她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身份,趙天柱的兒媳婦。


    即便趙紅衛犯了死罪早已被執行死刑了,但謝曉柔對這個死人還是一往情深,要生下他的孩子。


    因此,她也大搖大擺住進了趙家。


    之前市軍區醫院爆炸,大家也都恐慌了一陣子,但這次畢竟是發生在自己身邊,何止是恐慌,有不少人怕得猶如驚弓之鳥。


    就算事發後24小時都有士兵巡查,而且軍屬大院的崗哨那裏盤查也嚴格很多,可還是安撫不了眾人的恐懼害怕。


    有不少人家,還要分班輪流在自家院子裏值守。


    情況如此嚴峻,軍區勢必要徹查到底。


    不過,謝曉柔似乎並不害怕。


    畢竟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已經隱匿十年了,執行過的任務沒有上千次,也有數百次,一直都沒有被發現。


    就算秦令年能查出真相,不是還有牛大花這個替罪羊。


    這件事是她謀劃的,炸藥也是她帶進來的,可最終執行的人是牛大花,她不過是指導她如何去做。


    而且她相信,一旦事情敗露,牛大花肯定會認下所有的罪,不會牽連到她的。


    畢竟她現在可是懷著趙紅衛的遺腹子。


    牛大花和趙天柱很在乎這個孩子。


    但謝曉柔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雲安歌無意間看到了她露出的狐狸尾巴,還是兩次,已經猜出她的特務身份了。


    秦令年之所以大張旗鼓的調查,不過是在演戲,迷惑敵人。


    隻是,秦令年也是沒想到,這場戲剛開演,他竟然會有意外的小收獲。


    下午,秦令年帶人例行盤查從臘月二十九到初一這幾天來軍屬大院的人員時,始料未及的竟然會在張紹生家裏看到了欒英傑。


    早上去軍屬大院崗哨亭那裏查登記記錄時,他已經留意到“欒英傑”這個名字了,當時雖然也很驚訝,隻是並沒有多想,以為碰巧是同名同姓的兩個人。


    直到此時此刻,看到欒英傑本尊,秦令年才發現竟然是同一個人。


    張紹生肯定不想讓欒英傑和秦令年碰麵的,隻是突然發生了爆炸這樣重大的事故,如果他不配合調查,要繼續隱藏欒英傑的話,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秦令年雖然詫異,但麵上並沒有任何的顯露,若無其事掃了眼欒英傑,順帶著也打量了眼張來弟,例行尋問幾個問題便走了。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欒英傑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雖然張紹生穿上軍裝也是一身的威嚴,但他威嚴之餘更多的是盛氣淩人,甚至是狂妄自大。


    而秦令年即便不穿軍裝,渾身散發出來的冷沉威嚴已經足夠震懾人心了,更遑論穿上這身本就自帶威嚴肅穆的衣服了。


    就算他隻是微微眯眼打量著他,那也比張紹生發火時來得還要嚇人。


    幾個月前在白石大隊交鋒時,他就有點怯秦令年,何況是如今在這裏,他穿著這身衣服,而他還有些做賊心虛。


    見欒英傑看到秦令年時,打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恐懼就像見到洪水猛獸一樣,別說張紹生了,就是張美靜看他那慫樣都憋了一肚子火氣,越發的鄙視瞧不起他了。


    “這幾天你不要出去,最好是連屋子都不要出。”張紹生鄙夷地瞪了眼欒英傑,陰冷的嗓音透著不悅,“看到他就像老鼠看到貓一樣,嚇得都要尿褲子了,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你做賊心虛。”


    “紹生,你誤會了...”張來弟趕緊站出來替欒英傑說話,還故意大幅度抖動了下身子,“這天真是太冷了,英傑穿得這麽單薄是被凍著了...如果他們要是懷疑,再過來盤查的話,我們就說英傑是你大表姐的對象,跟著我來軍區探親,順帶著見見世麵的...”


    張紹生嘴角勾起,嘲諷意味越發濃烈了。


    真沒看出來啊,這小子這麽能委屈求全,連一個帶著好幾個拖油瓶的老寡婦都下得去嘴。


    還別說,他這委屈求全的功力比謝曉柔還要高一籌。


    起碼趙天柱那樣的高位,還能給謝曉柔帶來不少好處。


    張紹生雖然不敢放鬆警惕,但秦令年更加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等盤查結束,秦令年沒有迴軍區,而是疾步迴了家。


    這會是三點多,雲安歌還在午睡。


    直到耳邊響起男人低啞的嗓音,她才幽幽醒來。


    “來,先喝點水醒醒困。”秦令年坐在炕沿,慢慢把雲安歌抱坐起來,端起炕桌上的茶缸子送到她嘴邊。


    屋裏燒著炕很幹燥,雲安歌每次睡醒都口渴得不行,睡前習慣在炕桌上放一茶缸子開水,等醒來後水還是溫溫的。


    不過,秦令年之前有試了下水溫,覺得有些涼,給加了點熱水。


    雲安歌喝了半茶缸溫水,幹燥的嗓子舒服很多,人也清醒過來了。


    她打了個哈欠,沙啞的嗓音異常慵懶:“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秦令年把茶缸子放迴炕桌,把雲安歌的身子扶正,垂首,神情突然有些凝重地望著她,使得雲安歌的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了。


    “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秦令年摩挲兩下小媳婦深鎖的眉心,“也不算什麽事!就是我在張紹生家裏看到欒英傑了,覺得有些蹊蹺,想迴來問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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