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歌說完,像是懲罰似的咬了下男人的耳垂。


    嘴下絲毫不留情,等她鬆開嘴,男人整隻耳朵通紅,耳垂那兒還印著深深的牙印子。


    她以為,疼痛會把男人給刺激醒,但等了一會發現自己又一次很傻很單純。


    隻是,在她轉身之際,靜靜躺著的男人突然間皺了下眉心...


    雲安歌剛走出病房,齊正就迴來了。


    他懷裏抱著兩個軍綠色的搪瓷盆子,裏麵放著個暖水瓶,還有毛巾。而他身後緊跟著的小滿,左手提著個行軍折疊床,右手提著條軍綠色的被子。


    “嫂子,咱們沈政委認識這家軍區醫院的院長,這些東西都是沈政委找院長借的,但是你放心,都是全新的。不過,有些東西醫院也沒有,除了牙膏牙刷茶缸子之外,別的你看看還缺啥,告訴我就行,等供銷社開門我就去買。”


    看著這些應急的物資,雲安歌在心裏給沈政委點十個大讚,也甚是感激他,當然也感激齊正和小滿。


    “有這些就夠了,我帶了洗漱用品,等下麻煩齊同誌幫我把行李拿過來就行。”


    “好的。嫂子,你要是缺什麽少什麽到時候再給我說。”見雲安歌大大方方的,齊正也沒再過分客套,“那個,嫂子,你喊我齊正就行了。”說著,齊正看了眼跟在他身後的青兵蛋子,“這小子叫小滿,是老秦手下的兵。”


    但說起來,齊正也特別心塞。


    這位小嫂子的年紀看著比他要小不少呢,但是因為老秦虛長他兩歲,他必須得喊這小姑娘一聲嫂子。


    畢恭畢敬對著比自己年紀小的姑娘喊嫂子,他這心裏的苦,也隻有他自己最清楚明白了。


    雲安歌點了下頭,“好,齊正兄弟,等下麻煩你幫我把行李拿過來。”


    “咳...咳...”


    齊正瞬間滿頭黑線,隻是不等他腹誹,寂靜的空氣裏再度傳來了咳嗽聲...


    “咳...咳...”


    此時,站在門口的三個人猛地瞪大眼睛,方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麽...


    剛剛的咳嗽,雲安歌和齊正還以為是小滿發出來的,都沒放在心上,直到那虛弱的咳聲再度傳來,他們才意識到...


    可能是秦令年發出來的!


    雲安歌和齊正恍然一瞬,震驚又欣喜地忙不迭衝進了病房。


    此時,一縷曙光透過斑駁的玻璃窗透進來,在病床上投下一束光,讓沉悶壓抑的病房多了些許的溫馨。


    而幾分鍾前還昏睡的男人竟然睜開了眼,在那束光的映襯下,即便他的臉仍舊蒼白如紙,即便他的目光略有些渙散混沌,但他卻是真的醒過來了。


    和秦令年的目光對視上,別說雲安歌不敢相信,就是齊正都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老秦...”抱著一堆東西的齊正騰地一下衝到雲安歌前頭,跑到床頭,眼睛睜到最大,一瞬不瞬地盯著秦令年,“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隻是,不管齊正有多震驚多欣喜,有多熱切的希望秦令年給他個迴應,但他愣是把近在眼前的戰友當成了空氣。


    此刻,應該說,在秦令年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的眼裏,能放下的隻有他家小媳婦了。


    “安歌...”男人昏迷了這麽多天,嗓子異常的沙啞虛弱,但仍舊能準確的傳遞出他的激動,欣喜。


    她真的來了!


    所以,他不是在做夢...他聽到的那些話都是她在他耳邊說的...


    還有,剛才在他昏昏沉沉努力要掙脫黑暗時,她在耳邊說了威脅的話,還狠狠咬了他一口...也是真的!


    那濕潤溫熱的刺痛,就像電流一樣流竄至四肢百骸,像是帶著一股神奇的力量,喚醒了他沉睡的身體...


    聽到這一聲沙啞的唿喚,雲安歌這才真切地感受到秦令年醒了!


    她太過於意外,驚喜,鼻子都有些酸。


    “秦令年...”雲安歌抿唇穩了穩情緒,隻不過剛開口,眼淚毫無預兆的奪眶而出了,“你醒了...你總算醒了...嗚嗚...”


    他能醒過來,她是萬分的驚喜,激動,可她自認為還沒到喜極而泣的地步啊。


    隻是,眼淚卻死不爭氣,越掉越多。


    “對,我醒了,抱歉,讓你擔心了!”女人的眼淚掉得有多洶湧,秦令年的心就有多心疼,愧疚,雙手摁著床鋪,微微弓起身子,掙紮著欲要坐起來。


    “哎呀,你別動啊...”被秦令年忽略不計的齊正很沒眼力見,急得一邊跳腳一邊焦灼地製止,“小心傷口裂開...”


    秦令年偏頭,丟給齊正一個“快滾”的大白眼,“我不起來,看不清啊,你擋我視線了...”


    “......??”齊正轉頭看了眼雲安歌,又看了看秦令年,他哪裏擋他視線了...哦,這老小子是想趕他走,嫌他礙事。


    意識到自己在當一百瓦的大電燈泡後,齊正猶如被萬箭穿心,傷心欲絕的狠狠瞪了眼秦令年。


    呸!


    這個見色忘友的老小子,看到他家俏媳婦了,就把他這個同生共死多年的戰友給拋諸腦後了。


    “行!好!我走!我不礙你眼了!”齊正一臉受傷,又瞪了眼秦令年,抱著一堆東西哭唧唧地離開了。


    盡管心靈受到了嚴重創傷,但齊正還不忘把病房的門給悄悄關上了。


    不過,關上病房的門後,齊正頓感眼前一片模糊,鼻涕都快掉出來了。


    他怕被小滿看到,趕緊轉身假裝在悄悄偷聽牆角,當然偷聽是真,抹眼淚擦鼻涕也是真。


    大電燈泡離開後,病房裏的氣氛異常的寂靜。


    男人和女人的視線都灼熱地盯在彼此身上,悄無聲息的,一股甜蜜的味道正肆意地揮灑開...


    “安歌,你坐。”最初的那股子被愛衝昏頭腦的勁頭散去,秦令年稍稍冷靜下來,突然有點兒拘謹。


    “嗯!”雲安歌點頭,走過來,坐在了床邊的椅子上。


    “你...你...”


    靜默一瞬,兩個人冷不丁地同時開口,但覺察到撞音後又神同步噤聲了。


    “安歌,你先說!”頓了頓,秦令年微微弓身,卻見雲安歌猛地站起身,一把摁住他的胳膊,“你別亂動...”


    “好!”秦令年乖乖躺了迴去,嘴角微揚,緊緊地凝視著雲安歌。


    在女人的手要撤迴時,男人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冰涼柔軟的小手。


    雖然男人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雲安歌甚是詫異,但她並不反感,也不排斥,怕自己動作幅度太大會扯動他的身體,她小心翼翼坐在了床邊。


    這樣,兩個之間的距離不僅僅近,還更加親密了。


    因為秦令年有掙紮著要弓身起來,被子滑了下去堆在他腰間,他也沒有穿病服,一眼,不僅能看到手臂肩膀上零零散散布滿了舊疤痕,還能看到他胸口往下裹著厚厚的紗布。


    雖然看不到傷口,而且紗布也沒有被血跡滲透,可是想到子彈差一點點就打在了他心髒上,雲安歌仍舊驚懼恐慌得後背發涼。


    也更加心疼他!


    即便他現在醒過來了,但想著五分鍾前他還生死未卜,有可能餘生都要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也有可能悄無聲息的離開這人世間,所以雲安歌的情緒一下又失控了。


    本就濕潤的眼眶一熱,眼淚一滴一滴掉落。


    最後,落在男人的胳膊上,在那黝黑的皮膚上暈染出一片又一片水漬。


    那溫熱的濕潤,穿過毛孔流竄至男人全身,最後在胸口那兒匯聚酥酥麻麻的癢意。


    秦令年那顆被子彈擦邊的心髒,劇烈地跳啊跳...


    像是要跳出胸腔,跑到雲安歌那兒去,和她的心合二為一。


    從此以後,生生世世不分離。


    “安歌,你別哭,我沒事了...”秦令年不顧傷口疼,抬起另一隻手要去給雲安歌擦淚,但即將要觸及到她的皮膚時,他忽然頓住了。


    即便她滿臉的憔悴疲累,但皮膚卻是那麽的嬌嫩,他的手異常的粗糙,密密麻麻的都是幹裂的小口子,指腹還起了薄繭,怕刮傷她。


    可是,她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他心疼啊,躍躍欲試了幾番,最後食指小心翼翼地貼在她的眼瞼上,盡可能輕柔地拭去那滴欲要掉落的眼淚。


    見他有如此親密曖昧的舉動,雲安歌也沒覺得過分,用力吸了吸鼻子,突然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猝不及防一口咬在了他手背上。


    不過,男人隻是微微皺了下眉,並沒有吭一聲。


    但雲安歌也隻使了四分力氣,隻是象征性的發泄一下這幾天的擔驚受怕...


    他可能不知道,在她得知部隊突然讓她過來時,她的心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在得知他受傷嚴重,可能會悄無聲息離世,也可能成為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就算她表現得再鎮靜,就算依著他們的關係她也不至於傷心絕望,可是她是真的害怕。


    害怕他離開!


    害怕他成為植物人!


    所以,見他醒來,她是發自內心的驚喜激動,但也有點委屈。


    緩了緩,等情緒慢慢平穩下來,雲安歌鬆了嘴,不過見他手背上印著一圈清晰的牙印子,還是有點兒心疼。


    她把男人的手輕輕放下,刻意不去看那刺眼的牙印子,嗡聲嗡氣地抱怨:“你怎麽那麽不小心...傷得這麽嚴重...”


    話還沒說完,鼻子酸得難受。


    秦令年那隻被雲安歌咬過的手又輕輕抬起,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拉住她另一隻手,“安歌,你別哭,我以後會注意安全的。”


    雲安歌淚眼婆娑瞪了男人一眼,想說“還敢有下一次啊”,但想到他的身份特殊,即便這次從鬼門關搶迴了小命,但下次有危險任務,他肯定不會退縮會衝在最前麵的。


    沒辦法,這就是軍人,保家衛國是他們的使命!


    就像上一世網友們說的,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


    是啊,如果沒有那麽多舍生忘死的勇士負重前行,哪有萬家燈火的安寧啊!


    這一刻,雲安歌又對秦令年肅然起敬。


    大抵是這種油然而生的敬佩、敬仰,加速了她對他的感情,沒有任何的過渡期,她的心就這樣被他給填滿了。


    但是一想到往後的歲月,可能都要提心吊膽為他擔心,雲安歌又害怕又委屈,眼淚又不爭氣地掉了一大串。


    饒是秦令年這般不懼敵特子彈的鋼鐵直男,此時此刻也害怕自家小媳婦的眼淚了。


    他有點兒無措慌亂,抬手又去給她擦眼淚,情急之下話語也驟然間越發親密了,“乖,別哭了,我保證以後會更加小心,爭取不讓自己受傷...”


    雲安歌用力吸了吸鼻子,剛想說話時,可外麵突然傳來了說話聲,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同誌,你讓一下,我要進去給病人換藥...”


    聞聲,雲安歌抬手急匆匆去抹眼淚,但另一隻手還被秦令年緊緊握著,她不敢動。而秦令年則是沒好氣地瞪向門口,責怪齊正竟然偷聽他的牆角...


    外麵,齊正的臉騰地一下紅得像煮熟的蝦子,不過他很快便把尷尬一掃而空,推開門大大方方先走了進來。


    “老秦,我打算進來問問你餓不餓,想吃什麽,我等下去食堂買?”


    不等秦令年說話,推著小推車進來的護士看到昏睡了好幾天的病人竟然醒過來了,驚異得睜大眼睛,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天啊,你咋醒了...不...你終於醒了...哎呀,我去喊院長過來...”


    說完,小護士拔腿跑了出去。


    “那個,你們繼續...”齊正好整以暇地看了眼用眼神“轟他滾蛋”的秦令年,嘴角勾著抹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壞笑,“嫂子,老秦這人太缺乏安全意識了,你得狠狠教訓他...那個,你咬手沒用,應該把他頭發給拔光...”


    齊正如釋重負地喘了一大口氣,謝天謝地,老秦終於醒了!


    他頭上壓著的大山也終於移走了!


    不過,也真是太神奇了,他和沈政委他們守了他五天五夜,他都沒有醒,他家俏媳婦來了他就醒了。


    果然是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哎喲,對了,我得趕緊給團長報喜去...哎喲,還是先去車站把這個喜訊告訴政委和參謀長...”


    齊正剛走,院長帶著一行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等院長檢查完後,確定秦令年脫離了危險期,雲安歌才徹底放心。


    “安歌,你先出去,讓小滿留下來就行。”


    這會兒,護士要給傷口換藥,秦令年怕雲安歌看到那血淋淋的畫麵會嚇著。


    雲安歌也沒強勢要留下來,點了下頭便出去了。


    隻不過,她剛走出病房,就見齊正領著一行人走了過來,那個幾乎和他並排走在一起滿臉焦灼的女人,莫名的竟然有點兒眼熟...


    “雲安歌...”


    正著急忙慌朝病房跑的張美靜一抬頭,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雲安歌,震驚得眼珠子狠狠縮了下...


    “雲安歌,你怎麽在這裏?你下鄉的地方不是在河原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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