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大的挑戰還在等著溪婧,而這個挑戰讓寅生很是擔憂,這也是溪婧已然長大了,可是寅生還是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這或許是寅生出於愧疚吧。


    “寅生,別這樣,我們不能一直將溪婧困在籠子裏,她更應該要獨立些,你明白吧。”林弈從寅生身後輕輕拍打著寅生的肩膀,語氣有些嚴肅。


    “我知道,可是溪婧要想更進一步,恐怕難如登天啊。”隨後寅生輕歎口氣,繼而說道“她已經很苦了,不能再繼續受苦了。”


    寅生這話不是空穴來風,因為此前溪婧入劍宗之後,一直順風順水,但是一個隱患一直沒有解除,而且還愈演愈烈。


    那就是溪婧底子太薄太薄。


    同樣是從外州而來,無論是飲月,還是小焱子,他們底子都打的很厚實,即便比不上中州生而築基之人,那也是不遑多讓,而且再加之兩人都很是努力,現在才六十來歲,可是卻已然合體。


    而禮義不一樣,他同樣來自外州,底子比起溪婧來說好不了多少,可是大師兄一直沒有讓禮義修行,而是一直磨煉。


    要是說飲月與小焱子佩木劍十年的話,禮義就是佩戴了木劍二十年還有多。


    雖然起步晚,可是底子無比渾厚,雖然現在修為比之溪婧要低上一些,但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禮義一定會在不久的將來超越溪婧。


    而溪婧一入劍宗就是開始修行,寅生也是毫無藏私,可是就是因為這樣,這才斷送了溪婧的將來,以至於底子太薄,就連將劍靈埋入識海都做不到。


    可是寅生卻還是不得不這麽做,因為二十年太久,久到溪婧學有所成之後,趙茂這個人也就壽終正寢了,就這一點來說這一點實在不甘。


    而且還有更關鍵的一點,那就是劍宗都是要依靠中州劍氣修行,溪婧這些年來,每一次破境,那可都是伴隨著割裂的痛苦,以至於寅生心疼地不願讓溪婧修為太高,就這樣就好了。


    為此寅生甚至都想要去南州奪得一塊本源之力來讓溪婧徹底脫胎換骨,可是這都是枉然,溪婧是人,不是妖,即便有著本源之力,那也是空有財富而無力使之。


    ………………


    大師兄住所一人搬遷,從原本的住所搬去了閣樓之中,這是宗主的閣樓。


    而閣樓之中。


    “師傅,我要迴去一趟。”


    “嗯,對於我們來說不算久,可是對於凡人來說,這太久太久了,禮義你也該迴去見見那些朋友了,或許下次見麵恐怕就是天人兩隔了。”大師兄沒有阻攔,而是直接放任其離去。


    “謝師傅。”禮義欣喜迴道。


    此時的禮義已然是一個壯碩的小夥子了,恐怕迴去之後,無論是張喜逢,豔卉,還是王貴,春香,都是不會認識了吧。


    ………………………………


    西州。


    “爹,娘,小鴻雲,翠霞。我迴來了。”剛剛進入家門,飲月便大叫起來。


    就在飲月剛剛進屋之後,一漢子也是趕忙迎了出來,來到了飲月麵前欣喜道“姐姐,迴來了,翠霞就辛苦姐姐了。”


    看著這漢子叫著明顯要比自己年輕的飲月姐姐,這在外人看來,十分不可思議,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小鴻雲終究還是辜負了林弈在他出生之後給他的機遇,選擇陪伴在二老身邊,娶妻生子,當一個生老病死的凡人。


    這選擇誰對誰錯沒人能說得清楚,在旁人眼中,放下這通天的機遇與傻子無異,可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現在的小鴻雲是幸福的,有著家庭,高堂也還在世,飲月倒是顯得孤獨了些。


    “嗯,這次我會待的久些,直到翠霞坐完月子才走。”飲月說道。


    “月兒迴來了。”二老互相攙扶著,臉上笑意盈然,可見即便現在已然是古稀耄耋之年,二老依然恩愛異常。


    ……………………


    “爹,娘,小淼子,燕子,小曉玲,我迴來了。”小焱子還是如同小孩子一般,一間屋就如同歸家的孩子一般。


    燕子,小淼子的妻子,而呂曉玲則是小淼子的女兒。


    “哥,迴來了。”小淼子不似孩童之時一般,每次小焱子歸家,就如同跟屁蟲一般跟在小焱子屁股後麵,現在的小淼子已然是不惑之年,而孩子都快到了弱冠之年了。


    現在倒是小淼子更像哥哥,而小焱子則是弟弟。


    額,弟弟都不太準確,更應該說是侄兒一般。


    因為小焱子一直都是二十歲的容貌,再加之直到現在,小焱子還是如同孩子一般的性子。


    “哥,這次待多久。”小淼子問道。


    “很久,很久。”小焱子迴道。


    見歸家已然許久,可是卻還是沒有見到二老,這讓小焱子有些疑惑不禁問道“對了,爹娘呢?”


    “額……在下棋。”小淼子有些尷尬,或許比之自己,小焱子倒是遺傳了爹娘的性子吧。


    “還在下棋啊?他們不會吧。”小焱子有些吃驚,因為這些年來,除了春種與秋收之時忙碌之外的時候,二老似乎都是在下棋。


    來到房中,隻見一對發蒼蒼的老人在對弈。


    此前小焱子有請教過溪婧怎麽下棋,可是學著學著就有些枯燥了,以至於到現在小焱子雖然可以略微看懂棋局,可是在好深的就一頭霧水了。


    而二老這麽多年過去了,棋藝已經大有長進,不似之前一般,一開始就是天元下手。


    這時那老婦人眉頭緊鎖,手中的白子舉棋不定,直到最後,也是沒有落下,有些不甘地說道“這局不算,再來再來。”


    見自己妻子認輸,那老漢立馬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你不行,你不行,怎麽就是不信,非要跟我強,這下好了吧?”說著,就在自己身後的牆上用著黑炭給畫了一筆。


    小焱子此時很是疑惑,因為剛剛進屋沒有發現,可是現在看著爹在牆上畫了這一筆之後看去,這整張牆上密密麻麻,幾乎已經沒有地方畫了。


    而反觀老婦人這邊,也是一整張牆上密密麻麻,比之也是絲毫不讓。


    “這是幹嘛呢?”小焱子輕聲對著小淼子問道。


    “哼,爹娘誰贏了就在身後的牆上畫一筆,久而久之就這樣了。”小淼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兩個老頑童一般的老人說道。


    小焱子恍然,此前不是沒有迴來過,而且要比之以往,這些年小焱子歸家更多,也更久,可是從來也沒有注意過這些,直到今天這才發現。


    小焱子哈哈一笑,調笑道“哈哈哈,看來娘還是要略勝一籌啊。”小焱子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比之爹的牆上,娘的牆上明顯要更密集。


    聽到這話,剛剛還在得意的老漢立馬嗬斥道“小焱子!閉嘴!我還會贏迴來的!”


    小焱子聽著爹的嗬斥,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來到了娘身後的牆邊指著牆上密密麻麻的橫線說道“誒,爹,你看看,這可不是能不能贏迴來的問題了,娘這都快要沒有地方畫了。”


    不過小焱子這靠近一看,不禁疑惑說道“嘶,怎麽著有被塗改的痕跡啊?”


    聽到這話,那老婦人立馬站起身來,拎著老漢的耳朵罵道“好你個老不死的,敢作弊是吧?”


    “誒,誒,我沒有,別聽小焱子瞎說,我怎麽會做這種事情。”聽著老漢還在狡辯,老婦人的手又用了幾分力“別,別,疼啊。”


    “誒,住手,我沒有,真的,我沒有。”


    “錯了,錯了,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聽著求饒聲,老婦人的手收了幾分力,隨後得意地說道“這還差不多,你現在說說,是誰技高一籌?”


    “你,你,你最厲害了。”看著自己耳朵還在老婦人手裏,老漢屈服了。


    “哼,知道就好。”老婦人終於鬆開了手。


    不過這手一鬆開,老漢就對著小焱子陰惻惻笑道“小焱子迴來了是吧,真好,真好啊。”


    小焱子在被這眼神,這聲音嚇到了,饒是他現在已經是合體的大修了,可是卻還是不禁冷汗直流。趕忙求饒道“爹,爹,錯了,錯了,我錯了。”


    “爹,娘,大哥,夫君,吃飯了。”一番大鬧過後,樓下傳來了燕子的聲音。


    “哼!先吃飯,吃完飯再收拾你。”那老漢知道自己不占理,在發妻那討不到好處,身上那一股無名火隻能發泄在小焱子身上了。


    下了樓,看見小焱子的一刻,乖巧的曉玲驚喜叫道“大伯!什麽時候迴來的?”


    曉玲現在依然有著豆蔻之年,和小焱子很要好,就如同此前小焱子與小淼子一般。


    現在雖然小淼子成熟了,不再和小焱子打鬧,可是取而代之的則是這位乖巧的曉玲。


    “嗯,剛剛迴來。”小焱子說著,跑到了曉玲身前將曉玲高高舉起問道“有沒有想大伯啊?”


    “嗯,有。”被小焱子高高舉起,這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笑的很燦爛,就如同豔陽一般。


    “有多想?”小焱子依舊沒有將曉玲放下,還是高高舉起問道。


    “很想很想,每天都在想。”


    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老漢氣也消了一大半。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人活一世,不就是圖這一幕嗎?


    先前還在因為老漢耍賴而生氣的老婦人也是依靠在自己丈夫肩頭,一臉的慈祥。


    ………………………………


    北州。


    公孫陵前。


    溪婧現在每次前來不似之前那般傷感,這幾次前來每次都是帶著喜悅而來,這也就證明了,溪婧徹底放下了。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溪婧來看你們了。”溪婧說著打開酒葫蘆,將葫蘆之中的果酒倒於墓碑前,隨後又是將買來的元寶蠟燭焚燒於墓碑前。


    溪婧就這麽跪坐在墓碑前,燃燒的元寶蠟燭的火光照耀在溪婧那雖然快要五十歲了,可是依舊是少女模樣的臉上,紅光一片。


    “爹,娘,大哥,二哥,姐姐,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那就是我們公孫家要有後了。”溪婧說到這,頓了頓。


    而身後一陣清風吹過,將兩邊的桂花樹吹的沙沙作響,似乎是顯靈了一般。


    不過這無從考究,因為人死燈滅,有沒有鬼魂啊,下輩子啊,投胎什麽的,沒人知道,不過此時的溪婧權且是當做有吧。


    “雖然八字還沒有一撇,但是師傅很疼我,而且晚秋師伯,林弈師伯也保證了,我想應該鐵板釘釘了,下次我來,應該就會帶著孩子來看你們了吧。”


    “要是你們還在就好了,娘親,大哥,二哥,姐姐應該會很疼孩子吧,爹爹應該還是會一樣嚴厲,一樣不苟言笑,二哥與溪裳姐的孩子應該也要而立之年了吧。”


    “到時候我這個小姨,應該會不勝其煩,呂大哥應該…………………………”


    這一夜,溪婧說了許多的話,比之前任何一次前來都要多的多,直到晨曦的一縷陽光照射在眼前,又到紅霞懸掛天邊,再到滿天繁星出現。


    一天兩夜,溪婧就這麽跪坐在墓碑前說了很多話,多到這麽多年加起來都要多的多。


    …………………………


    東州。


    禮義循著記憶來到了那熟悉之中帶著陌生的屋子前。


    要說熟悉,這景色一點沒變,要說陌生,那間屋子要比之以前大上許多。


    “張大哥?”禮義來到屋前,看著那花甲之年的老者問道。


    “公子,你是?”花甲之年的老者看著禮義略作思索,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立馬,抬著顫顫巍巍的手,指著禮義問道“公子,你是,你是,你是韓小兄弟?”


    “張大哥,是,是我。”禮義眼眶之中淚花閃現。


    看著眼前有些佝僂著身子的張喜逢,從前那個“一句一句吉祥話,管三天大席”的張喜逢,那一切就如同昨日一般。


    雖然生老病死,但是心中不免有些悲涼,一股難言的情緒堵在禮義的嗓子眼,咳不出咽不下,這種感覺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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